来不及数,颤颤悠悠丢下几百块,哭到喉咙沙哑:“我要下车!”
然后开始和时间赛跑。
也有人看热闹,三步一回头,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
“啊!”
这一喊把所有注意力都招惹过来。
“姑娘,你没事吧?哎哟,快起来快起来。”伸手去扶她的是位年迈的阿姨。
满路摇摇头,看了看崴伤的脚,索性把高跟鞋也丢掉,爬起来又若无其事地一路狂奔。
一直跑。一直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停了下来。僵住,面白如纸。
她努力回想陆园林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脸和衣物都已失去本有的颜色,唯余一滩粘稠的鲜红,实际上她也无从辨认。刚好有位医护人员背对着她,驾轻就熟地撒下一块白布,又麻木地转过身去。
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丝声响也未有,只是提着一口气艰难地拖动脚步,放任泪雨滂沱。
“Yes, some - details - still – need - reconfirming.“(是的,还有些细节需要重新确认。)
“So - later – we‘ll – attend - a - meeting - for – the – final - design.”(所以我们稍后得开会来确认最终设计。)
满路整个地惊滞。
五脏六腑都破裂了,仍然是费力地扭转头,在眼睛里重新获得色彩的那一刻,哇一声痛哭。
是深蓝色的!是深蓝色的西装。
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向她看过来。
“满路?”
陆园林微微偏头向身侧的外国人解释了些什么,拧着眉阔步朝她走来。
她等不及,勉力稳住发颤的双腿,疾速奔向他。
“嘶……”陆园林被她撞得向后颤了一步,胸腔也生疼。
身后一群人惊得面面相觑,尽管见惯了世面,可像今天这样的情状还是史无前例。
陆园林为人素来冷淡,有极端的精神洁癖。即便对谁都温文尔雅,礼貌得无可挑剔,可永远周到得生分和疏离。
他从不孤傲,只是淡漠而已。
一动也不敢动,本想问些什么,可垂眸见她埋头抵在胸膛,颤栗着身子哭得凄凉,不知怎的就一字难开了。
环在腰间的手越揽越紧,他吃痛也未敢发作,唯有等她平复,直到安静才凑近她耳廓温言低询:“告诉我怎么了,嗯?”
泪水瞬又如潮。
“我找……不到……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哽咽:“怎么不接电话?”
“忘了么,今天要接待一个客户啊,有个项目要谈。”轻抚她的头,放软语调说:“正忙呢。”
哭到喉咙沙哑也要骂他:“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眼睛早已哭得浮肿,睫毛也掉落几根,稳稳地粘在眼角,陆园林抬指拭了拭她的泪眼。
才知道她闹了乌龙,侧眼扫了几下,状况……惨烈。
难怪她吓成这样。
可是,车牌号也对不上啊,居然也没发现。
可他自己也不自主跟着深深叹了一气。
“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找不到我了。”
再也不会了。
“陆……先生……”有个声音在身后怯怯响起:“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满路松开手,低头擦干眼泪。
“快去吧。”
“Wendy,你去跟蓝总说一下,我这边出了点状况,不能参加会议了,让他去请方大。方大清楚每一个细节。”他说:“其他的我会亲自跟客户和蓝总解释。”
“这……”Wendy懵着脸。
“去吧。”
她讶异地瞥了眼陆园林拥着的女子,小声接过:“好的。”
方大其实是陆园林的最佳搭档,原名方义东,他们习惯称他方大。准切地说,公司的每一个设计师都有同事给起的绰号,唯有陆园林,每个人都不约而同恭恭顺顺叫他“陆先生”。
“你这样别人会骂我红颜祸水的。”满路扁着嘴,委屈又严肃。
他摸摸她的头:“那就让他们说。”低声安慰了几句,叮嘱她:“你就在这里别动,我去开车过来。”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