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从不这样。
直到洗完澡,满路看他亲手把衬衫扔进垃圾桶,不由问他:“怎么了?”然后捡起来仔细看了一遍,说:“这衣服挺好的呀,为什么扔掉?”
其实那几根长发她又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他忙制止,又丢回去,说:“不喜欢了。”
她不厚道地笑出声来,问得肯定:“鬼鬼祟祟,被人抱啦?”
他不说话。
“啧啧,可怜哟,被偷袭了呀。”他这样的洁癖怪杰才不会主动抱别人。
“抱。”他说。
“不抱!”刚刚可是他拒绝她的。
“就抱一下。”
“不行!”她说:“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他只好转移目标,提醒她说:“该换药了。”然后趁机把她抱到沙发上。
“你这是偷袭!”她骂。
他理直气壮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然后便体贴地给她擦脚。
她敛神凝视他,只看见他每一个动作都细心而温柔,心下早已不只是动容而已,看着看着不禁眼波流转。
“园林,你说我辞职好不好?”她恍然开口。
他诧异地抬眼:“你不是很喜欢这份工作?怎么想辞职?”
她伸展手臂,慵怠地说:“我老公这么厉害,我还工作干嘛!当然是在家当少奶奶啊!”
他笑:“好啊!那我得努力赚钱了,不然养不起猪!”
她咬咬下唇傻笑,然后才正经抱他,贪恋地抵在他肩头,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给你一个家。”
一个像家的家。
她也希望他每天下班回家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而不是他早到早退回来给她当保姆,三更半夜又悄悄爬起床继续未完的工作。
“这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家,我不希望只有你一个人在付出,一个人在改变。”她望向他说:“我真的很想做一个合格的妻子。”
“谁说你不合格。”他说。
“我。”她应他:“你已经为我牺牲很多了。”
“那不是牺牲。”他笑:“那是等价交换。”
“所以我想让自己配得上这个价值。”她不安分地蹭他的耳边:“园林,谢谢你愿意孤注一掷,在我一无所知的时候。”也是,一无所有的时候。
“满路,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她扁了扁嘴:“刚刚十年告诉我,是你私藏了我的围脖。”
她把账都赖在十年身上,十年求生欲一向极强,窥了一眼陆园林一溜烟地往阳台跑去。
他顿了几顿,很快镇定如常:“这家伙吃里扒外,今天没收晚餐!”
她露出两颗方正的兔牙,始终记得他说的,满路,你知不知道,我最怕就是你心软。
所以才想告诉他,她最想扮演好的角色,从现在开始不再是林满路,而是陆太太。
当然也有她的私心。她一直很想学烹饪,可惜精力有限而动力不足,现在终于能够慢下来,把遗失的都一点一点拾起来。
“快下班了,今晚吃啥?”消息框提醒:何晓发来一条消息。
满路算是体会到何晓的不易了,毕竟,能为了一顿晚餐挠头抓耳一整天的人并不多。
“火锅!火锅行了吧!”
“不不不!我最近上火!”
“湘菜?”
“上火!”
“那……西餐吧?”
“西餐?跟你有啥好吃的!”顺便还发了个委屈的表情。
满路已阵亡。
还好何晓大发慈悲,最后听了她的建议去吃了湘菜。湖南人普遍嗜辣,何晓最爱剁椒鱼头,越辣越欢,而满路却养成了口味清淡的习惯,两个人老吃不到一块儿。直到最近她渐渐能吃一丁点荤,再不用像以前那样相对坐着却各吃各的。
“哎你说这爱情的魔力神不神奇,”何晓一口一个辣椒,说,“陆设计竟然把你这不吃肉的毛病给治好啦!”
满路坦承:“嗯。确实神奇。”
“要是陈明朗能把我这穷光蛋的毛病给治一治就好了。”满足地打了个嗝,遗憾地说:“唉,下辈子吧。”
满路一下没绷住,笑得两肋发疼。
陆园林的庆功宴上也是欢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