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荷嘴角一挑,几步走到叶桉身边坐下,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朝着她眨眨眼,问:“怎么,人家韩公子才走多久,这就开始想他了?”
叶桉眸光微动,看向楚荷的时候却送了她两个大大的白眼,她牵起纤细如葱白的食指在楚荷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上点了点,挑着眼尾暗讽:“和你相比我自愧不如,阿怀临走时连他娘留下来的遗物都送给你了,也没见你嘴上提过他一次,真让人心寒啊。”
楚荷轻嗤,暗笑这人的嘴果然毒,心料大概是真的戳到她心窝子上了,便识趣不再招惹她,只说明日要去城里买灯笼和春联,让她晚上好好休息。
如果放在往常,跑腿这种事情她定是不想干的,在到了如今,她却万分希望有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能够离韩渠近一点,即使不能相见,可万一他们就偶然遇见了呢,缘分这种事情,谁能够说清楚。
次日用过早饭后,叶桉同楚荷还有蒋朝一起去了京城,周式留在客栈看店,经历了上次祝月娥的事情之后,再加上现在是一年到头的日子,他们也谨慎了不少,毕竟谁也不希望在即将喜庆的日子迎来任何差池。
这个时候正是每家每户办年货的时候,是京城一年来第二热闹的时候,第一热闹自然要数元宵节的灯会,到那时满街满巷都是五彩缤纷的灯笼,叶桉每年都会见识一次。
除夕是一家人正忙的时候,阿怀估计很难赶回来跟他们一起吃饭,韩渠更是如此,但他们仍然精心准备着,灯笼和春联都是现选的,三个人进进出出逛了不少铺子才将东西决定下来,可惜了叶桉耐着性子走街串巷,却始终没有看见过韩渠的身影。
原本她也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的,可不知为何,到最后真的一无所获的时候她还是会不甘心,楚荷机灵,看出叶桉心情不怎么好,变主动提出了去买一些糕点带回去。
买糕点,自然是要去韩家商行旁卖栗子糕的铺子的,叶桉不怎么想去,毕竟若是当真在那地方遇见了韩渠,那不是摆明了她是特地的吗,她一个矜持的小姑娘,自认不是没皮没脸的赖皮。
可楚荷是谁,愣是三言两语将她哄了去,说到底还是叶桉存了这样一份心,不然谁能真的劝动她呢?
三人站在铺子前,叶桉的目光总是止不住往商行瞟,可天不随人愿,直到他们离开也没能看见韩渠,楚荷这次说什么也不多嘴了,生怕再出个骚主意给她希望又让她失望,干脆踏上了回程的路。
韩渠这厢刚走访了几个铺子回到商行,踏上门前的石阶时心有灵犀般往对面瞧了瞧,却只看见了提了大包小包的蒋朝,他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追上去。
估计是出来买春节要用的物件,他想,桉桉的性子他还是清楚的,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出来时带着一身累赘,这种劳什子的事情她不会跟出来,此时追上去大概也只能和蒋朝点点头,打声不尴不尬的招呼,何必。
没想就这样,两人就此错过了旧年里最后一次相遇的机会。
回去的路上,叶桉的兴致不高,全程的气氛都主要靠着楚荷和蒋朝两个人调动,可怜蒋朝这个老实巴交的小伙子,两手提着大堆东西,嘴上还得抽空搭楚荷的话,大冷天生生累出一头细汗来。
“诶,蒋朝你喜欢看烟花吗,要不我们待会路过桥边那户烟花铺子的时候捎点儿回去?”楚荷抬手指了指桥对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那家铺子里的烟花质量好,买的人挤破了脑袋也在往里面钻,年年如此。
蒋朝顺着楚荷的手指看过去,被烟花铺子外的人吓得一抖,心想这么多人到时候还是得他去挤,顺嘴便是一个听起来似乎十分合理的借口:“阿楚姐,虽然我来客栈的时间不长,可前些天我才听周式哥说了,你去年放烟花可差点把他头发烧了,咱们还是算了吧。”
楚荷吸了一口气,反手就在蒋朝脑袋上拍了一掌,若不是此时在大街上,恐怕她还要揪住他的耳朵拧上半圈,但她到底估计自己的形象,只是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蒋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最近……”
不料前方传来一声惊呼声,生生打断了楚荷的怒气,两人双双抬眼,才见走在前方的叶桉被路过的人一不小心撞倒在了地上。
他们此时正走在桥上,桥面是碎石块铺成的,好在冬日里叶桉穿得厚实,跌下去的时候没伤着膝盖,只是在火光电石间用手撑了撑,膈红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