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蔡国仁略略低下了头,摩挲着咖啡杯的边沿:“你来的正是时候,过些日子,我便要订婚了,届时,你可以来观礼。她……你也是识得的。”
“哦?是么?真是恭喜你了。”静云微微笑道。
蔡国仁并不打算卖关子,只是轻声道:“是苏子正的妹妹,苏瑛,我想你从前在上海的时候,该也是识得的。”
“苏小姐年轻貌美,男才女貌,倒是天作之合了。”
静云一边说着,心下一边想着,倒是许久没有听到苏瑛的消息了,原来也是跟着来了重庆的。这苏家富可敌国,蔡国仁但凡有了苏家的助益,那更是如虎添翼,倒确实也是没有比苏瑛更好的选择了。
“裴静云,我要向你兴师问罪呢。”蔡国仁边拿起水壶替静云添上热水,边说道。
静云望着蔡国仁,淡声道:“不知道委员长要问我什么罪责?”
“自打我得到弘一法师的墨宝以后,我便到处派人打听你的下落,不过想邀你一道欣赏罢了。好不容,打听到了你在日内瓦,我便寄了好几封信过来。那以后,我总会亲自去官邸的信箱看信,心里头总是想着,就算是石沉大海,这么多的信,也总该有一封会回的罢。可是竟然最后连一封信都没有……那个时候我还想着,等你下次回国,我可得把墨宝给藏好了,不好叫你看了的。”蔡国仁说着说着,自己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他说的是玩笑话,可是心里却是有些异样的难受起来。曾经,在蔡国仁眼里看来,这男女感情之事,不过都是一种置换罢了,但凡能将利益最大化的,那便是一段好姻缘。
事到如今,他却是有些不再苟同这样的观点了,多半也是因着那抹悄然入住他心底的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了。
第407章 计中计(五)
静云心下暗暗思忖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我在瑞士的时候,搬过几次家,或者严格来说,有几次不过是从地下室搬到了车库里头住着……”
静云顿了顿啜了一口热水,而后淡声继续说道:“我其实并不太想提这段过往的,在瑞士的时候,每一天夜里,我都是在赶论文,就是不想再回忆过去。可能你既然问起了,我便说一说罢。唯一有那么一次,我听房东说,好像是有信的,可是我才拿到手,都没仔细看过是谁寄来的,就被几个路边的激进年轻人给莫名抢走了。他们就这样冲进了家里头,把我仅有的几张碟片,都给砸的粉碎了。若不是我拼死护在怀里,怕是连仅存的台灯与书都保不住了。那封信,就自然更是不知所踪了”
蔡国仁并不十分的知晓,这蒂凡尼台灯与书对于静云的意义。可是他瞧得出来,静云的口气虽是平淡,可是却仍旧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无奈。
“真是难为你了。”蔡国仁说话的时候有些含糊。
静云只当他是场面话,也并不愿多琢磨什么:“如今你是委员长了,既是有问话,我也不好瞒你,因而便只是一说。
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只听着朱景夫在门外喊道:“报告委员长,晚饭已经备好,还请示下。”
蔡国仁旋即说道:“不如你就留下来一道用过晚饭再走吧,这里都是苏沪的口味,想来你该是喜欢的。”
静云笑道:“不了吧,我还是要走了,两个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
蔡国仁也不好强留下静云,只得从壁橱里,把她那件月白的大衣取了出来,替她披上,然后他的双手轻轻地按到了静云的肩上,低声道:“你就没有别的话要同我说了么?”
静云转过身去,扣上了大衣的扣子:“多谢你今日招待。”
静云的口气很是平淡,就如平常一样,不卑不亢的。她知晓,蔡国仁说的是书言的事情,
可是这个时候,她若是开口求他会有用么?她对现在的蔡国仁并不是能够看的很清楚。蔡国仁心下,究竟在盘算着什么,她自然更是不得而知了。但是她知晓,此番若是没有蔡国仁属意,怕是徐国山也断然没有扳倒书言的能力。
“静云……”蔡国仁低下了头,幽幽说道:“有时候,我可真是嫉妒他……”
静云并没有在这里多作停留,只是披上了披肩,迅速地开门准备离开。
“其实你一到重庆,我就知晓你在哪儿了……只不过并不想这么快来打搅你。”蔡国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