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天会议室大门紧闭,没有事先通知,总公司无缘无故来查账,又是最高领导亲自坐镇,分公司内人心惶惶,无不敏觉嗅到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
深夜,员工都已下班,空空荡荡的公司只有会议室灯火通明。所有账目核对完毕,闫放看了最后的查账结果,心生寒意。
总公司发现分公司上报的财务报表作假,他出差过来,查明情况,才发现事情比他想的还要恶劣。早从两年前开始,分公司的账就藏着猫腻,经理贪污吃回扣,每一笔假账都做的高明有技巧,以假乱真。从小数额慢慢胆大到十几万几十万,估算下来损失近千万。
闫放把报表甩在秃顶的中年胖男人面前,“周经理,这么多笔假账,你做何解释?是你自己老实交代,还是我继续查查这些钱落在了谁的口袋?”
中年胖男人面如死灰,早在查账的那刻起,就清楚纸里包不住火了,“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闫总,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他痛苦流涕,“闫总看在我这么多年在闫氏工作的份上,求你饶了我这回,贪得钱我会想办法都补上的,我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我要进去了,他们可怎么办?”
闫放毫不动情,大喝道:“那你在做假贪污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你的家人?你就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我也是一时糊涂,要不是程总监……”周经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流,诉说自己如何走上犯罪的心路历程。
一个分公司经理有这么大的胆子中饱私囊,原来是总公司那边有人里应外合,暗度陈仓。
闫放面色凝重,权衡再三做了一个决定,“周经理,你进去后,我答应你不会追讨你贪污的赃款,你只要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贪污的事情调查清楚,周经理被交给了司法机关,分公司的整个财务部也进行了大换血。
但程总监,是养虎为患,绝不能再留了。
处理完公事,闫放刚回到下榻的酒店,老陈就来敲门。
他看闫放脸色阴沉,很识趣地站一边不吭声。
闫放脱掉处套,松了领带,疲惫地躺进沙发里,才放话,“什么事?”
老陈忙说,“容老爷子来电话说让你出完差立马去容家。”那容家全都是疯子,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狂轰乱炸他的手机,扰得他苦不堪言。闫放这边又在清查贪污的事,他哪敢这时候烦他,只能夹在两边,难做人。
闫放起身,倒了一杯红酒,没吭声。
老陈却有苦难言,容老爷子那还等着他回话,不然又得被骂个狗血淋头。
“闫总,你看我们大概什么时候回程?”
闫放轻瞥一眼老陈,“你那么着急回去,现在就滚回去。”
老陈苦着脸,“闫总……”他随即像想到什么,眼里露出老奸巨猾的精光,“聂小姐昨天联系我了。”他抛个话头,没接着往下说,故意卖关子。
果然,闫放主动开口问,“她联系你干什么?”
老陈讨价还价,“我们什么时候回程?”
“行了,你去定明天的机票。”
老陈绷着脸,不显出太得意,“聂小姐说,让我把上次修车的账单和账号给她。”未了又多句嘴,“我好说歹说不用还,聂小姐一直坚持,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固执。”
说是固执,在老陈觉得就是冥顽不灵,不开窍。
以前闫放追她时,送她花给她车,给她买名牌相机,她一概不要。
有哪有女人不爱浪漫和名牌东西呢!
又有哪个女人面对闫放这样帅气多金的男人不心动呢!
但话又说回来,他跟在闫放前前后后的这二十几年,他身边的女人跟走马花似的,他觉得最不错的就属聂良辰。她知书懂礼,表里如一。哪像别的女人对着闫放笑嫣如花,对他一个司机就鼻孔朝天。
可老天就爱捉弄人,哪知阴差阳错,娶了尊佛回来,每天得留心费神地供着。
闫放晃着红酒杯,若有所思,“她既然要给,那就收着。”
老陈走后,酒店套房内,黑色的真皮沙发上,闫放对着钱夹的一张照片,看了很久。
照片中灯火阑珊人烟稀少的街道,路边的树丛绿化带,橙黄昏暗的路灯下,俊朗的男人蹲在地上正逗一只流浪狗。
那个夜晚,闫放参加一个聚会喝了不少酒,在树下吐的七荤八素,突然一只流浪狗在他腿边蹭来蹭去,他有了兴致逗它玩几下,不想被某个路过摄影者随手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