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若溪知道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屋子里,这个时候关上门,已是不会再有旁的人。
顿时,她便一下松开了自己脑子里最近以来一直绷着的那根弦。
她几乎是瞬间就扑倒在了九寒的怀里,声音哽咽的在比她的身板还要小的怀抱里,沮丧大哭。
“呜呜,呜……九寒,你说,明明她这么多年难得从广省那边回来。你说她回来了,不肯好好在家里待着,非要出去说什么为家挣钱也就算了,但她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顾一下我们的感受!”
“她哪来的资格,说什么要是爸不在省城买房,她就要抛下我们走!她哪来的资格,说什么我和大哥搬过去了,就要把爷爷奶奶留在这里,什么都不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情愿不走!就留在这里,打死也不走……”
这个时候的任若溪无疑是脆弱的。
她和任安两个,从小就在任家外祖这边长大,突然之间,定然一下接受不了家里这么大的变动。
更何况,九寒听她说起来,自家舅妈这逼他们兄妹俩就范的手腕儿,可以说是丁点都不温柔。
九寒听了这些,不由抿唇沉默。
半晌,她微低着眸,对任若溪不断地好语宽慰。
然而,九寒的脑子里,这时却正是在回想上一世任家这边的情况。
几乎是从那时,任家兄妹对他们母亲的隔阂就堆砌得很深。
只是在她的印象里,上一世,他们任家并没有这么快就在省城里买房。
犹记得,当时舅舅他们家有这个打算,应该是正值任安和任若溪这两兄妹,一个考上了他们C省C大,一个则是在京大光宗耀祖金榜题名的时候。
那段时间,她舅舅非常高兴,脸上是十分乐呵的直接就一下拿出了多年的积蓄,在省城里去买下了一套房。
他说是,一定要把这算成给她任安表哥攒的老婆本。
但后来,可惜的是,她舅舅还没等到自家儿子娶媳妇,整个任家,可以说就被人整垮了一大半了。
当年那件事,可是连带着彼时正远在京城上学的任若溪,也受了不小的牵连。
九寒深吸口气,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从她上一世到现在任家这么些年所经历的事情。
只是她想得多了,倒也明白,这世上的许多事情,一经蝴蝶翅膀的煽动,便不是轻易就能受人控制的。
旁的不说,就如这一世任家居然这么早就在C省省城买房的事。
这若放在他们上一世,是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当然,九寒想了想,这其中有可能的原因。
她觉得,除了她重生带来的影响以外,恐怕这其中最重要的就要数,这几年他们陆家经济和外面世界的飞速发展对她家舅妈所带来的影响了。
无疑,她家舅妈这是回来这几年,比起广省那边的舒适,她在这边辛苦打拼的心酸日子已经忍受多了。
尤其是,在他们两家这一经对比之下,她整个人便如同受了刺激一般,总爱做些伤害身边人,而从中获利的事,以便来满足自己内心虚伪的成就感。
不过,不管她家舅妈当着他们兄妹说的这些话也好,背着说,却是无意被他们知道了也好。
总之,这事只要一发生,那便定然会给当事人造成无形的伤害。
如今,九寒看着正用力抱着自己,哭得有些筋疲力尽的自家表姐,眼里除了无奈,却是还有一种不断形成的责任感。
毕竟,她是不会忘记,自己从小就许下过这一世定要守护好他们的承诺。
自家舅妈这次做的事,她顶多看在她好歹是她长辈的份儿上,暂且不会去跟她计较,但若她下次还是做得这么过,那就最好不要怪她这个当侄女的,真的对她冒犯了。
九寒略微凉着眼神,眯了眯眸。
这一刻,静下来的屋子里,却是不自觉地较为之前,充满了阵阵暖意。
“九寒,你们还在那屋子里待着干什么呢?快出来吃饭了!”
没一会儿,自家母亲招呼人上桌的声音,便在屋门外响起。
只等了片刻,九寒便一手牵着任若溪缓缓从屋子里出来了。
任若溪一从屋门里走出,总是心细的任安,几乎是一下便注意到了她那一双明显哭过的眼睛。
任若溪心情低落的抿着个嘴唇,本来正打算埋头一言不发的直接扒饭,不曾想,竟敏锐的察觉到了任安朝她这边投射而来的不满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