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在沉默一瞬之后,陆建国却是情不自禁的勾着唇,轻笑出声。
他对她温柔着面色说道:“兰儿,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的心。”
“我只是怕你以后会嫌弃我。”
陆建国在说这话的时候,没来由的,宁兰的心里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不禁紧追不放的蹙眉问:“突然之间,你怎么会这么说?”
陆建国摇了摇头,却是没再继续答话。
然而,他却是在那里兀自低眸想到,他的身体他清楚。
尽管他现在的伤口已经化脓发了炎,看起来似乎还没进一步恶化,体质素来强健的他,也并没有高烧。
但他却是知道,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肩胛那里所中的那一枚子弹,应该是正中骨头。
他很疼,其实每天只要稍稍一抬手便会疼。
偏偏昨天,他为了自己和宁兰两个人不再受困于敌人之手,竟然冒险的为了他们的安全而开了枪。
那些枪的后座力显然不小,直到现在,他的手,都已经痛得没有知觉了。
宁兰视线紧凝着陆建国,她见他竟一直不肯开口说话,不禁把自己那颗原本微悬着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时,她动了动自己的嘴唇,明显是还有话想要对陆建国说,却不料,陆建国一个转眸向她看过来,只对她说了三个字,便让她做好的全部壁垒,瞬间瓦解。
他说:“我累了。”
“兰儿,要不你在这里守着,我就在你身后先暂时眯着眼休息一会儿?”
宁兰看着这副模样的他,任何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在沉默一瞬之后,宁兰便不禁闪动着眼神,低低的说了声,“好!”
陆建国看着这样脾性温顺的她,却是不由得笑了。
他朝她继续说:“兰儿,你的性格就是应该变得更狠一点!更凌厉一点!有时候啊,太温柔了,温柔得我都……”有点不太好下手。
陆建国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随着他那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几乎让人一看,便能明白他这会儿脑子里所想的定然不会是什么正经事儿。
然而,这时的宁兰却并没那个旖旎心思羞红着脸来回应他。
她此时正在那里仔细回想并钻研着陆建国身上的伤,现在究竟已经严重到了哪种地步。
宁兰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禁心里有些埋怨自己怎么早些年,她并没有去读一个学医的私塾,反而是成天跟着他爸天南海北的四处跑,一心忙着家里的生意。
弄得她现在,除了能帮陆建国做些简单的包扎止血以外,便根本就不懂他身上那些更严重的伤口需要做怎样的处理。
这个问题,宁兰几乎是越想越焦躁,越想心越烦。
当她回眸看着她所喜欢的那个男人有着那样疲惫的睡姿之后,这一切的烦躁与不耐,竟然都化作了阵阵心疼。
渐渐地,她的目光已经不受控制的再度落向了陆建国的伤口包扎处。
不自觉地,她往那里伸了伸手,想要再看上一眼。
然而,她的手举在了半空,终是一下又收回。
她毕竟不忍心再去对这样疲惫的他进行打搅。
无奈的,宁兰只得叹气一声,干脆又起身坐回一旁,在那里重新凝眸思考。
渐渐地,她似又想起陆建国他自己肯定是懂医的,但他……
“蹭”地一下,宁兰这时不禁从自己座位上一下做起来。
如果真是她现在脑海里的这种想法的话,后面的事情宁兰简直想都不敢想!
这个人!他居然冒着自己的手臂被废掉的危险,一直在这里不顾一切的护着她,陪她在这看似无望的江水里勇敢流浪!
她宁兰凭什么?
她宁兰今生又何德何能遇见一个这样的陆建国?
宁兰这样想着想着,便不禁伸手轻捂着自己的嘴,哭了。
而这时,原本应该闭眼小憩的陆建国,却是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对她说了一声,“傻瓜,你这样无声地哭,让人听不见,又看不见,还没人心疼……到底傻不傻?”
宁兰原本是隐忍着在那里小声地啜泣,无奈她却是被陆建国这样一说干脆就成了放声大哭。
陆建国见状,不禁轻侧了侧自己那疲惫的身子,然后轻叹口气,抬起手,想要为她擦拭掉她颊上为他所流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