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浅心中难过，这不是她想要的见面。
她本该是强大，独立，自信，亭亭玉立的站在他的面前啊。
那感觉就像是给心爱的人准备了十年的礼物，到头来被他瞧见的时候却碎了一角。
听到清止推门的声音，沐浅赶紧闭上眼睛，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见他呢。
清止走到床边，将手中的热粥放在床头，伸手探了探她的脉。
“在想什么呢?”
沐浅心中默叹，到底是清止，她这点伎俩也不可能瞒过他。
沐浅睁开双眼，但只是那一眼，她便觉得心里一酸。
“怎么了?”
怎么了，她说不出来，眉眼依旧，容颜未变，可她怎么觉得清止憔悴了?
这十年，她在冰穹圣地修炼的时候，他是不是一刻不停的忙着平定兽潮，四处奔波?
也许是被沐浅盯得有些久，清止转过抬眼轻笑道：“看到我不开心么?”
“怎么会，我看到你很开心呢。”沐浅轻笑。
清止在那一瞬，看着沐浅的笑容有些失了神。
须臾之后，清止回过神来，将床边的热粥递给沐浅。
“先吃点东西吧。”
“那我桂花糕呢?莲心酥呢?”沐浅接过热粥，眨了眨眼睛。
清止轻笑起来，如同小时候一样，伸出手点了点沐浅的鼻子，他道：“你喝完粥就有了。”
清止未觉，沐浅的脸却有些发烫。
她低着头喝了一口粥，她轻声道：“我已经长大了啊。”
她的意思是，她已经长大了，怎么能随便点她的鼻子呢，多亲昵的举动啊。
“我知道，我的浅浅长大了。”
沐浅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她的脸又更烫了几分。
待沐浅把粥喝完，清止把碗收了，他道：“休息一会，我去给你做点心。”
清止话音落下，便走出拿着碗走了出去。
沐浅抬起头，看着清止的背影，明明还是一样挺拔，明明还是那样英气，为什么她觉得他瘦了呢?
沐浅穿上鞋子，下了床，跟在清止后面，一直走到厨房前。
透过窗子，她看到清止已经扎起了他白色的衣袖，在厨房里忙碌起来。
这一刻，沐浅方才觉得清止的身上多了几分人间烟火，少了几分清冷孤高。
看着清止在厨房里忙碌，认真仔细的做着她爱吃的点心，沐浅心里忽然觉得很暖。
如果日子能够一直这样下去，好像也很不错。
没有名利，没有算计，过云淡风轻的日子，一如蒸笼上飘起的袅袅炊烟，不绚烂多彩，不浓重轰烈，平凡而朴实。
有那么一瞬，沐浅恍然觉得，她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这样想了。
可是很久以前是多久以前呢?
沐浅收回心神，一阵失落感袭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情绪，仿佛它们已经压在心底很久很久，忽然被触动之后，又浮上心头。
大概是因为云栖峰的清止，是她一个人的清止。
但清止并不会永远留在云栖峰，更多的时候，甚至以后的以后，他都会是众生的清止。
清止到底是什么人?
他能够一挥手灭掉一条化蛟大蛇，救下一方大城。
他也能够卷起衣袖进入厨房，为她熏这袅袅炊烟。
他会将偌大的重担背负在自己的身上，十年如一日的四处奔波，为他人铺就一条生路。
他还会在他背负了许多的同时，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
上一次，为了救她，代价是阳垣城破。
这一次，出现在她面前，代价又是什么?
沐浅忽然觉得心疼，她不想让清止一个人在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她想陪着他。
就算再苦再累，就算永无止境，她也想陪着他，陪着他去做他要做的事情。
正如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总是陪着她一样。
沐浅静静的看着清止，看着那个挥手救一城的男子，给她细致的做点心，温暖着她那颗冰寒了许久的心。
忽然清止抬起头来，视线对上了沐浅的。
沐浅下意识的要躲开，却听得清止带了几分调笑道：“好看么?”
沐浅瞪大双眼，她从前却是不知道，清止竟然还会这样幽默。
“好看就多看几眼，看着看着，心情就要好起来，别皱眉，懂么?”
清止一边说着，一边还在查看蒸笼里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