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熟睡未醒的青莲君蓦地睁开双眼,他一双冰冷的眼睛里满是寒意,冰冻三尺,使这本来就能冻僵人心灵的风雪,又低了几十度,积满雪砂的树木上朦胧被冷风吹起一层霜。
白离水丝毫不在意,仿佛在李合欢眼中没看到一丝冷意,他依旧笑脸相迎:“你在意她啦?我从没见你这个表面待人谦和有礼的翩翩佳公子有过任何的怒意啊,当年,你抄写三百遍《达摩经》,被老师当场撕碎再加鞭挞和辱骂,也毫不动容,今天,为了一个女人,你就要与我这个同门师弟为敌吗?”白离水俊容也一片的冷意十足,目光藐视一切。
“留下她,你走吧。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青莲君一双墨玉似的眼眸透出不可置疑。
白离水依旧不依不饶,朗声说道:“相思树上合欢枝,紫凤青鸾共羽仪。李合欢,我不信任你!当年你如何高谈阔论,说你三年能拿下整个南楚,我才毅然与你结约,但现在两年一过,你却淡然退出朝堂,抛弃皇子的身份,为在江南能博一个人人称颂的好名声,隐逸花都。这仨年之期,该如何实现,你们李家灭去我们燕家一百多口人,这笔账又该怎么算!”白离水丽容上一片强硬之色,焕发难以忘却,难以隐没的光彩,男子气概纵横。
平时他总是笑,眉眼里都是笑的,却笑不到心里,像个孤独美人。因面容阴柔,他一举一动都惊为天人,他举手投足间都带有女人的美感和无限的媚情。但当他真正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一般,当真正触及他心上伤口,牵涉到令人痛苦一生的国恨家仇时,他就算撕得鲜血淋漓也愿意与你拼命,这样发出一声声怒吼和呵斥的他,脸庞耀眼的令人挪不开目光。
“我说过,别叫我李合欢!我不想带有李这个侮辱的姓氏,我姓薄,名青莲,青莲视瞬已多繁, 迦叶,微微笑自谩的青莲!”
薄青莲怒对白离水,细白的手指握成拳,骨骼咔咔作响,苍白的面颊因气血上涌,绯红一片,面容艳如桃李。只是令人没想到,平时沉着冷静,又善于自持的青莲君也会如此意气用事。
这两个男人争锋相对,剑拔弩张,气势逼人,局势愈演愈烈,似乎点个火就能连串的爆炸,他们都不顾对方有多么疼痛,刚一见面,气氛还没捂热,就扯着伤口撕新肉,拉得血肉模糊,鲜血一滴滴流淌成河,他们就这样瞪视着对方,僵持不下,好像谁动一下子就输了似的,风刮着雪冻在他们乌发上,秀眉上,薄唇上。
最后还是躺在地上的小人儿厌烦了,倒腾的翻个身子,发出声呢喃,哦不,怒吼。
敢打扰老娘睡觉的人都去死!再烦就抽筋,扒皮,喝血,吃肉,慢慢地煮一锅人杂。
他们二人听这一席话,不仅扑哧一笑,冷战就此消停了,气氛一下子缓和很多。
☆、10寂寞凭谁诉
10寂寞凭谁诉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柳永《昼夜乐》」
一
“李合欢,你可忘了你还是玄门弟子?”白离水嘴角扯出一丝嘲讽,微笑道。
“从没忘记过,老师的遗训直至现在还时时萦绕耳边。”青莲君感叹道。“四字真言:不过如此。”
“那你领悟了多少?”白离水笑问道。
“半分也无,我心中有太多执念,没法潇洒的在生死之间,爱恨之际说声不过如此。”青莲君默默的打量着白离水,说道:“看来你领悟到的比我多。”
白离水笑着摆摆手说:“让你失望了,我恰恰也是半分也无呢。”说完,他捏捏下巴,对青莲君笑道:“不过,老头叨念的这句这句不过如此,还真是朗朗上口,醰醰有味呢,是不是?”
青莲君头也不抬,无视白离水俊容上的灿烂笑颜,冷冷说道:“你想说就说什么吧,别老是拐弯抹角的。”
白离水笑眯眯的,说道:“你既知道,我便不再装了。”他宛如春潭般清澈的眸子一横,目光凌厉如刀锋:“你这两年到底都在做什么?”
青莲君淡淡的说道:“寻人。”
白离水刚刚一直用厚厚的雪靴轻轻的清扫着地上凝结的雪霜,忽然侧过身来笑道:“寻你的玄女?那你为了寻她,可用了暝犀卦?”
青莲君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白离水冷笑几声道:“你还真是不要命了!那暝犀卦卜的是天机,天机泄露了,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那沧海老头子临死前明明是为了坑你,才编出玄女佑玄门一说。你还竟偏听偏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