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说,到后来她变得越来越想念那个熟悉的地方,风沙,暖气和白面。
小钟的确没听见他说的什么,却看得出这个大喜日子里的主角,好像并不开心。
他是颜氏的小司机,来美国不久,对这位“少爷”并不了解,自然不知道他“并不开心”的原因。
豪华酒店的大玻璃窗隔绝了外面的狂风,里面的一切和外面截然是两个世界,这里华丽温暖,人们感到舒适自然。
英格在化妆间里,失明后的她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这件昔日很期待的婚礼也变得索然无味。
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变得异常灵敏,她听到了细微的树枝刮过窗户的声音。
“是下雪了吗?”她问她的伴娘。
“可能是吧,正在刮风。”伴娘很不情愿的回答。
伴娘是从小的同学,是目前最快找到的英格的同龄人,英格听出对方的阴阳怪气,暗暗的掐着手掌。
她知道自己一个瞎子,还有其貌不扬的东方面孔,并不适合嫁给白马王子一样的男人,不被祝福。
可能所有人都在暗地里咒她赶紧死。
她太消极了。
以至于她在心里忍受了几秒就一跃而起扇了伴娘一巴掌。
由于看不见,她只是扇在了她的脑门上。
她能感觉手掌中的形状,知道自己打的不是脸又气又恼,在对方连头都扭过来时又上了另一巴掌。
化妆间刚传出女人的尖叫,一声甚至还没有结尾就没了声音。
守在门口的亲戚赶紧拦住了注意到的宾客,让几个人进去看看。
天呐!
他们看到伴娘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而英格呢?
她扯乱了婚纱,正对着伴娘的方向歇斯底里的踢打,嘴里骂着:
“看不起瞎子是吗?我让你不屑让你张狂!”
几人惊呼着去拦住她,有人蹲下来探伴娘的鼻息,“还活着,从后门送医院吧。”
颜家人交代了,婚礼必须成功。
金依随后进来看到人们正抬着伴娘从后门出去,她惊讶的捂着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看看英格,觉得张牙舞爪的那个穿婚纱的女人不是英格,她又怕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响会激怒英格,就站在那看来来回回清理现场的人。
她突然怀疑,让他们这么仓促的结婚,是对还是不对。
是不是应该等英格接受了现实,颜谨恢复了健康再结婚?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连最亲密的丈夫都被她派去跟着颜谨的车了。
颜谨到的时候金沙还在化妆间里陪着英格,她是听到外面的喧哗交谈突然安静后出来的。
一张张金发碧眼高鼻梁的面孔纷纷转向门口,举着酒杯的缓缓放下,抱着胳膊的也渐渐松开。
从门口到现场的长长的甬道成了颜谨的红毯。
人们惊讶新郎居然是坐着轮椅来的一个,如此,俊朗的男人。
他由人推着,眼神集中放到正前方,目不侧视,黑色低调奢华的西装,没有任何证明他是新郎的装饰。
但没人怀疑他不是。
因为新郎,必定是今天最优秀的男人。
颜谨像个木偶被人推着直接移向中央的圆台。
他说他会好好复健,会站着参加婚礼,但他要求一切从简。
可是金依却用了几十辆豪车,一整个豪华酒店还有商界众多上层人士来装饰他所谓“从简”的婚礼。
那他就坐着参加。
一切按照他的行程安排,他一到场所有相关人员立即就位。
身上挂着自己家的脸面,颜谨虽不悦但也没表现出不耐烦,他静静地看着英格被一个稍微老一点的盛装女人扶着走来,磕磕碰碰的慢慢停在他身边。
颜谨眼角划过一丝讽刺。
这一瞎一瘸还真是,搭。
大鼻子黑袍神父始终带着温和的笑,虽然第一次被请到酒店主持婚礼,但也没失了该有的礼仪。
神父清了清嗓子,吐出浑厚的英文。
“颜谨先生,你愿意……”
“我愿意。”
颜谨不想听到那段让自己违心的话,不等神父说完就抢先开了口,从戒指盒里摘了男款的给自己套上,又拿起剩下的那枚,拽过英格的手套上。
宾客一阵骚动,不解的望着台上的新郎。
“谢谢大家的参加。”说完颜谨低头算是鞠躬,然后让随行的人把自己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