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娘不信:“那你咋坐地上呢?”
“我……”袁青支支吾吾,半天也想不出一个理由来。
大冷天的,家里还有活计,老大娘也没心思在这里好奇了,只嘀咕了一句“这妮子不是个傻的吧”就回去了。
袁青松了口气,费劲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看着墙上竖起来的、闪着寒光的碎瓦片,发愁了:这墙,要怎么翻进去啊?
老大娘进了屋,才想起来一个事儿:那袁青头上的兔皮帽,咋跟芃芃这两天戴的那一顶,一模一样呢?
费尽千辛万苦,袁芃芃终于在好心人的帮助下从坑底爬了上来。
她浑身上下就穿了一套黑色的保暖,在被拉上来的过程中蹭了不少的土,傍的灰一块黑一块的;头发早就在帽子被扯下来的那一刻,就是乱糟糟的了;脸上也被蹭上了各种脏东西;最惨的是两只手,原本雪白的绷带,都快成黑色的了。
这样的袁芃芃,异常狼狈。袁芃芃瞅了瞅地上的衣服,觉得有些尴尬,但还是抬起头,努力扬起一个微笑:“谢谢——”
眼前皮肤黑黑的少年怔愣地看着她,袁芃芃的声音不由得渐渐小了:“——你啊。”
此时她的内心是崩溃的:什么运气!昨天刚刚拒绝了人家同住的请求,今天就被人家救了!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的好吗?尴尬死了好不好!
刘靖宇也没想到,昨天那个神采飞扬、傲气非常地拒绝了他们父子俩的小女孩,现在会变得这么狼狈。
他紧紧地抿了抿嘴唇:早知道被推下去的是她,他就……
好吧,他还是会救的。其实他已经没有昨天那么耿耿于怀了,昨天下午做饭时没有盐,他跟着父亲去别人家借盐的时候,也早就领教过村里其他人对他们父子俩的态度了。
连一勺盐都不肯借,他怎能奢望别人会接受他们住在家里的请求呢?
袁芃芃觉得气氛都要尴尬死了,跟她想象中的“被帮的人感激涕零,帮人的人高风亮节”,完全不一样!
“那个,”她干巴巴地说,“谢谢你啊。”
再尴尬也得开口啊,毕竟人家救了你!
我有系统,不救我也饿不死,等伤好一点,我完全可以自己爬出来……
袁芃芃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一个白眼:呸!白眼狼!
刘靖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淡淡地回了一句:“没关系。”
万事开头难,袁芃芃开口说了话,接下来就流畅多了:“不不不,应该的应该的。你们现在住在哪里?我好回家提些东西,去感谢感谢你。”
刘靖宇本能地想说“不用”,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全是糠菜的晚饭,有些难以启齿地报出了地址:“就,就在村头的那个小房子,我住西屋。”
袁芃芃松了一口气,一切能用钱,啊不,粮食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如果她没猜错,眼前这个累得眼窝深陷、面色蜡黄的少年,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
袁芃芃拿起地上的衣服,刚要往身上套,突然想起了什么,定定地看着眼珠子一动不动黏在她身上的刘靖宇,说:“你确定,不转过身去吗?”
刘靖宇微黑的脸上有点发热,他这才意识到,虽然眼前这个是小孩子,但也是个雌性动物,这么看人家穿衣服,似乎不太好
于是他故作镇定实际异常僵硬地转过身去了。
袁芃芃一边套衣服一边琢磨怎么收拾让她沦落到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她虽然只是受了一点伤,没断胳膊也没断腿,但这个袁青,明显是不止要让她断胳膊断腿啊。
刘靖宇跟她不同路,两人在山脚下就分道扬镳了。
袁芃芃虽然受了伤,但因为及时做了处理,又加上她的身体素质的确过硬,又及时将手撑在地上做了一个缓冲,所以速度实在是一点不慢。
但渐渐靠近村口,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腿也故意装成一瘸一拐的样子,手上的绷带早就扔在了仓库,露出一双惨不忍睹的手来。
袁芃芃没往家去,而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那是大队长家的方向。
一路上,她遇到了不少的人,多的是人怜悯而又带点好奇地问:“芃芃,这是怎么啦?”
每当这时,袁芃芃就会用袖子捂着双眼,瞪大了眼睛让藏在袖子里的洋葱充分跑进眼里,泪“唰”地一下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