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舜安颜心中,德妃倒了,未必不是好事,或许将来佟家因为昔年孝懿皇后抚养太子的恩情,还能再出个太后。
沉思中的阿克敦却被舜安颜的话激的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他骤然抬头道:“你方才说十四爷?”
“是啊,我说十四爷这两日没有入宫求情,未必是出了甚么大事。”话到这儿,舜安颜也察觉不对了,他闷了闷,不知想到甚么脸色大变蹭的站起身,嗓子发紧,“你是说十四爷也叫圈了?”
阿克敦见他明白过来,冷笑道:“否则你以为他会不管永宁宫。”
如今的十四爷可不是以前圣宠在身的十四爷了。他虽和太子同母所出,关系却一直颇为冷淡,失了圣宠,手上差事又被卸。缩着脖子做人的十四爷最大靠山就是宫里的德妃,德妃立着一日,哪怕万岁去了,他都有道护身符,但德妃若倒了……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真有孝心,十四爷无论如何都不该置德妃不顾。德妃前些时日磕了头,哪怕万岁下旨德妃养病,十四爷见不到人照旧每日去永宁宫门口磕头请安,怎么万岁下旨封了永宁宫,十四爷却躲了。这可不是孝子该有的行径。
所以,十四爷没出现,只有一个可能!
舜安颜咽了口唾沫,看着阿克敦,紧张的发问,“若真如咱们想的,万岁如此龙颜大怒,怕是……”
两人目光一撞,心都往下沉了沉。
阿克敦叹道:“咱们早有揣测,倒是没甚么,就是太子那里……”
“难办啊。”舜安颜也是愁眉苦脸,觉得这事儿此时戳出来,实在不是个好时候。
☆、第 104 章
乾清宫御书房, 一室静谧中只闻纸页沙沙翻动的声响, 康熙面无表情看完一本奏折, 在末尾批了个可。再抬头,见到站在面前身板笔直的四爷和边上战战兢兢的九爷,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
“老九,你也是来替人求情的?”
九爷被老爷子阴测测的声音吓了一跳,暗自悔恨自己入宫前没翻黄历,“儿臣, 儿臣是有事禀报。”
禀告?
康熙瞅着他冷冷一笑,道:“怎么, 是你借给老十四的那三十万两银子查到下落了?”
不妨康熙上来就放这么一个大招, 九爷吓得噗通跪在了地上。听那声响,边上眼观鼻鼻观心跟个木偶人一样的梁九功都替他觉得疼。
“没出息的东西,给朕跪到边上去。”眼见九爷一副没骨头的样子就跟个奴才似的,康熙就觉的刺眼。他宁可这儿子像当初执意要经商一样和自己跳着脚闹腾呢,他还说一句本事。如今,年岁涨了,心气儿不知都去哪儿了。
九爷不敢辩驳, 他看得出此时的康熙就跟一座快要爆发的火山一样, 飞快的挪到角落里, 恨不得康熙都看不见他。
九爷躲开了, 康熙再看还只直挺挺站在中间的四爷更是碍眼, 将手中的朱笔一扔, “怎么老四, 你今儿是要在朕这宫里演一出死谏?”
连死谏都说出来了,九爷吓得倒抽一口冷气。他算是皇子里脾气比较硬的人,要不不能这么些年一直挺着从商,更不会站到八爷背后去。但这么些年再折腾,挨打受骂的,都没听过康熙骂儿子用死谏啊。
他飞快的朝着四爷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怪不得人家是太子呢,就是端得住。
四爷其实已心跳如鼓,他如何听不出康熙是动了难得的真火,但他不能退,一退,说不定弘晖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汗阿玛,儿臣。”
“朕不想再听。”康熙绷紧脸,冷冷道:“你要说的不过就是弘晖已卧病在床,你会好好管教,今后再不出这样的事情。太子,这些话自从乌喇那拉氏被废,你带着儿女正位东宫,朕没听过十回,也有八回了!”康熙忽然震怒的一拍桌案,抽出之前放在一边的奏折扔到四爷头上,“你当朕是瞎子还是傻子!”
四爷不敢闪躲,任凭奏折在额头上撞出一道长长的印子。
“还有你,两个月前为何将弘晖殿里服侍的人都换了,你以为朕真不明白?朕怜惜你一片爱子之心,看在弘晖也是皇家血脉的份上,对他屡屡容让。没想到这孽畜胆子越来越大,竟敢挑动德妃往江南送信,你可知道信上写了甚么!”康熙越说越怒,又是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德妃在信里说她重病在身,性命垂危,要弘昊立即赶回京中为她治病侍疾,否则便是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