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绵绵声音低低的, 有点忐忑不安, 像是纠结，又像是害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刚刚突然跑到谢槿面前还哭的那么丑的害羞，尽管她现在已经缓了过来。
她又垂下头，揉了揉自己发烫的眼睛，手指又拨弄了一下青草。谢槿在原地站了一下, 最终还是弯下腰拉住她那无处安放的小手, 顺带着将人牵了起来。
“说吧，刚刚哭什么?”
谢槿声音温柔，安抚人的功效十分显著, 沈绵绵没忍住瘪瘪嘴，嘟哝了一句：“谢槿，要抱抱。”
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两个人都没有动作，就在沈绵绵以为谢槿没有听到的时候她被一把拉近谢槿怀里。
谢槿说：“笨蘑菇。”
唔, 真好听的三个字。
她听着谢槿的心跳心里偷偷的想着。
今天的谢槿穿着当初沈绵绵买给他的大红色卫衣，就在不久前的一次量身高，他已经迈入了一米八的行列，而沈绵绵还是委委屈屈的一米五八，卫衣质地柔软，都抵不过沈绵绵被浸泡在温水之中的心。
谢槿，我不遗憾。沈绵绵在心里说。
最终她也没有和谢槿解释自己突然而至的情绪的原因，倒不是觉得难以开口，而是沈绵绵觉得一切都没有到时候。
旁边的桥格外应景，沈绵绵突然就想到了沈从文先生说的那句话。
从青丝到白发，多好啊，如果可以，她也想和谢槿从青丝走到白发。
*
回程的路上谢槿依旧坐在沈绵绵旁边，听说是因为他们班的大巴少了一个位置，而沈绵绵班又刚好多出一个位置，所以谢槿就自告奋勇了。
这在别人看来，不过小事一件，但是在有心人眼中却大有文章。
五一假期结束后来上学的第一天，沈绵绵就和谢槿被各自的班主任叫到了两人共同的办公室喝茶。
这姿态不异于会审，谢槿的班主任长得五大三粗，脾气极爆，两个人一走进去，他就用力的拍了把桌子，像是恨铁不成钢似的对着谢槿吼了句：“简直胡闹!”
谢槿和沈绵绵一时不知所以然，也不知道他在讲哪般，于是默契十足的不做答复。
大概是两个班主任商量好了要唱什么戏，红白脸的分配一目了然。
王建亭看起来脸色复杂，却一副促膝长谈的姿势和两个人沟通。
“我知道你们两个一直都是好朋友，有些时候混淆了一些概念，所以这次叫你们过来，是帮你们纠正一下。”
说的何其委婉，沈绵绵语文功底好得很，一下子就了解了他的意思，谢槿也是通透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个人早恋的事，被两个老师知道了。
出奇的，两个人都没有太过慌张，都在沉默着思索对策，唱红脸的谢槿班主任看着两个人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还要不要前途，要不要未来了?”
沈绵绵哑口无言，不是没话说，是没胆子说。
一间四方办公室里，沈绵绵觉得连空气流动的声音她都可以听得清了。
“我想不是我混淆了概念，是您吧?”
良久，谢槿突然出口反问。
少年人的声音还是一样的清越，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声音不大，却久久在这四方之地经久不息。
他接着说：“我自问没有做什么错事，也不认为我们不要未来不要前途，相反，我时时刻刻为了我的未来和前途而努力。”
沈绵绵无法表述这一刻自己的心情，她看着两位老师越发难看的脸，只想对谢槿说一句：“你真帅。”
谢槿还想再说什么，结果他的班主任直接就把两张照片丢到谢槿面前的茶几上。
“好好好!”这位严厉的老师连连叫了三声好，像是愤怒自己优秀的学生竟然这样不懂事理，“你说你没有做错事，那你觉得照片上的行为是你一个高中生该做出来的吗?”
谢槿将照片一打开，沈绵绵也跟着看了一眼，这一眼就把她之前心中还剩了一些的侥幸心理全都打破。
这是很久前的体育课后两人在树下的牵手和前几天在养老院旁边小桥上的拥抱。
她本来觉得就算老师怀疑，她也还可以辩驳，毕竟没什么证据不是吗?
可现在，证据就被老师丢在她眼前了。
沈绵绵的思绪已经开始混乱，声音里带了鼻音，讷讷的说了一句：“老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