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的时候,阿姨正端着盘子在哭。
看到我,稍微愣了一下她就反应过来了,看来是郝休在我来之前已经打过招呼:“是纪小姐吧,快来。”
我笑着跟她打招呼。
看着她手里的东西,好像是一小碗银耳红枣,似乎动都没动过。
不禁问道:“她没胃口吗?”
阿姨又是哭:“已经这样子好几天了,你说我们虽非亲非故的,可年纪都差不多,看着可怜哪。”
我安慰了她几句后,端着碗上去了。
丈夫危在旦夕,自己身体又在生病,吃不下东西很正常。
可我没想到,她看到我,怔了一下后就像跟我有仇一样,把枕头往我跟前一丢:“滚!”
毫不夸张地说,是歇斯底里的一声哪。
这是怎么回事,上次见我还那么高兴呢,怎么这次?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心情很差吗?可总感觉有点不太像。
幸好我眼明腿快,不然这碗极俱营养的银耳羹就彻底报废了。
我以为接下来会再有东西砸过来,时刻做好准备,但紧接着就是郝休的母亲悲痛哭泣的声音。
而让我想不到的是,她一边哭一边说着我难以置信的话:“刚才他们给我打电话,说老郝死了。哈哈,死的好啊,死的好,早就该死了。”
我不禁心里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郝总住院我去看望时,郝休的母亲对他还很着急担心呢,丝毫没看出他们夫妻出现了什么问题,怎么这次?
居然还说死得好。
那眼神明明是怨恨的,他们这个家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正好这时,郝休给我打电话,我连忙到一边接起来,他问我:“我听阿姨说,我妈又没吃饭,现在还在闹情绪吗?”
我看了一眼他妈,他妈知道我在跟谁打电话,眼睛死死盯着我,好像在警告我,如果把她刚才的行为告诉给郝休,那等下就有我好看的。
我连忙跟他说:“没事,她已经好多了,我正把东西端上来,一会让她吃点儿,你别担心了,好好处理那边的事。”
挂了电话后,我看到他妈一下耷拉了肩膀,歪着身子靠在床头,那样子,看着真是让人心疼,仿佛有万般的痛苦压着她,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我轻轻地,小心地走过去,刚要试着跟她说话,她居然先开口了:“坐吧,东西先放着,我等会儿吃。”
看她情绪就这么突然稳定,我还有点震惊,不过很快就过去坐在她旁边:“阿姨,我知道郝总的事让你难过,我能体会这种心情。因为一个多月前,我刚失去我唯一的母亲。如果你信任我,可以跟我说说话。”
听我说了这个,她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情绪也因为这而转好更多,倒是有些蹙眉:“你母亲去世了?”
我抿唇点着头。
她叹息一声:“人总有这一天的,只是迟早的问题。”
“嗯,也希望阿姨能看开些。”
她终于朝我扯了一下唇:“会的。纪小姐,以后你能常来看我吗?”
我对她突然的变化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点头:“当然啦。”
然后她又问了我工作的情况。
听说我要重新回到百川上班,她默了下,而后问我:“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低头笑了笑,感觉她就像一个母亲一样在问我这个问题,我也是没什么顾虑就直接说了:“其实郝总跟小郝总对我都挺好的,而且我现在正好也没工作。对于能再次回到这边,我真的非常感谢他们,我一定会尽心做好这份工作的。”
郝休的母亲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
只是她说的那句话总让我感觉话里有话,却又没有理由再问她。她说:“希望一切都好吧。”
晚上我就在这陪着她了,她身体真的很弱,直到她想大小便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些她都不能自理。
下床当然更成问题。
郝休是半夜过来的,看了一眼他妈,又问了她的情况后,就匆忙又走了。
临到门口,我追出去:“小郝总,你自己多照顾自己。”
父亲刚离世,母亲又是这样,他还有公司,真是太累了。
他回头,勉强朝我挤出一点笑,可那笑里全是疲惫,说:“我只希望你能早点过来帮我。”
说完,他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