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立用手梳理了几下凌乱的头发，见程北尧点了根烟坐在床边，神情不明却没再说话。
她总有预感，似乎有些事，这个男人心如明镜。
九点时，阮清敲门进来，说是产业园那边传来一份加急文件需要戚副总签字。
产业园项目一直是戚远在负责，但这个时间点，加急文件也只能传到顶层秘书部。
“你先下班，走之前把文件打印出来给我。”程北尧一般不会留秘书到九点以后，可能有部分原因是为了女员工的安全考虑。
走之前姜立把茶几上那份蛋糕顺手带走，她知道包装上的店铺LOGO，附近很有名的一家甜品店，很多人为了买到她手里提着的这款招牌蛋糕宁愿大早上排着长队去等。
这个阮清，似乎比以前的刘冉处事更为圆滑。
但做人太过圆滑，究竟是不是好事，就不得而知。
宾利车在路口左转的时候，姜立偏过头问：“这会儿要先把文件给远哥送去?”
程北尧转动方向盘，双眼专注在前面的路况上，“嗯，困了的话就先睡会儿。”
他知道姜立一坐车便想睡觉。
车子抵达戚远所住的别墅下时已经十点。
程北尧本想让姜立在车里等着，不过见周围光线昏暗怕她一个人害怕，便拉着人一起下了车。
“人应该没睡，客厅的灯还亮着。”姜立看到那柔和的光线，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哈欠。
只是奇怪的是，客厅里空无一人，大门却是明晃晃敞开的。走到通往跃层的楼梯口时，顺着阶梯朝上望去，凌乱散落着一件件的衣衫，男士西裤，皮带，女人的内衣底裤，还有被扔在角落里的黑色香奈儿单肩包……
她记得，那是唐莹的包。
姜立脸色僵硬，已然呆住。
即便只看到这些，脑子里仿佛已经在开始回放白天在研发楼顶层听到的一幕。
程北尧狭长的眼睛淡淡掠过姜立难看到极点的小脸，将文件随手放进客厅茶几的抽屉里，然后走过来伸手揽住她的削肩就要把人往外带。
“等一下。”
姜立站在原地，死活不肯挪一步。
她抬头看着男人道：“你先上车，今晚我必须要确认一件事。”
不管戚远有没有对唐莹进行**，单凭对方叫她一声姜姐姐，她都做不到视若无睹。
而且，戚远的心理问题，其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程北尧别以为替他瞒着，她就毫无所知。
甚至，可能她知道的比程北尧还要早，如果细细算起来，应该在十五岁那年。
也是她十五岁生日那天，不经意的闯入，却偷偷目睹了戚远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
那时，他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毛头小子。
程北尧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迈着长腿走出了别墅。
她沿着楼梯一步步上去，越接近卧室，耳边传来的那阵阵熟悉哀求声便越清晰。
推开门的那瞬间，即便眼前的画面再怎么不忍直视，她都强迫自己站在原地。
唐莹是第一个发现她的。
“姜，姜姐姐?”
女孩嗓音嘶哑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没去看戚远那副震惊又带着痛苦的神色，姜立捡起地上的床单，走过去蹲下身把女孩紧紧裹住。
隔着被单布料下的身体，上面遍布了无数深深浅浅的淤痕和伤口，这个笑起来总是眉眼弯弯的小姑娘，暗处里到底要承受多少这样的痛苦和折磨。
“对不起。”
姜立抱着唐莹，嗓音轻轻发抖。
这声对不起，是替戚远说的。
唐莹脸上挂着泪摇了摇头，“不，姜姐姐，这些是我自愿的，你不要怪戚少。”
自愿的。
姜立转头看了眼僵直站在身后的戚远，她说：“我们先出去，让她把衣服穿上。”
“立儿--”
没听他继续说下去，她安抚的拍了拍唐莹的后背，温和道：“我没有怪他，没事的，今天是我太莽撞，咱们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唐莹暖暖一笑，“好，听姜姐姐的。”
出去后关上卧室的门。
戚远还赤着上身，下面围了条白色浴巾，第一次以这副姿态面对姜立，他有种深深的自嘲。
“其实你很早就知道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平静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