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北尧拉着她的手从沙发上起身,向门口走去的同时,用他那道冷淡至极的声音通知了在场所有人。
“我和立儿今天刚去婚姻处登了记,理应带她回来看看,不过下午公司还有事,你们慢用。”
被那么多双眼睛齐齐盯着,姜立倒是端得神情自然,这种时候,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安安静静待着男人身边,然后跟着他的步伐,他走她便走,他留她便留。
别墅内空气很明显一下子压抑起来,她看到程丰的脸被气得仿佛都快要掉下一块肉来,那老头不是有心脏病么,姜立在想,今天不会一命呜呼了吧。
叶行长自是不用说,脸色五彩纷呈,而站在一旁的叶清函,整个人已经像见了鬼似的直直看着程北尧。
婚姻处,登记?
即便程北尧以往对她种种的冷漠都比不上现在这道晴天霹雳来的残忍。
叶清函死咬着双唇,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那女人梨花带雨的样子很容易引起人的同情和心软,但在姜立看来,可能对方只是不甘心罢了。
从小锦衣玉食,要什么都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得到,突然遭受拒绝和漠视,叶清函这位千金大小姐一时半会儿明显是接受不了的。
本来是个美好值得纪念的日子,却要在这里跟一大群人像上战场似的精神紧绷,这种感觉,让她反感,这么想着,她低下眸子不觉捏了捏男人的手心。
姜立从小被他保护的很好,哪里费神应对过这些,程北尧看出女孩的不耐,安抚般紧了紧她的手。
“程某自认为与叶小姐相交不多,更没有做过任何足以引起叶小姐误会的事。”
男人这句话说得极为平淡,话音落后也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身后众人已然哑口无言,连结婚证都领了,就好比生米煮成了熟饭,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程丰铁青着脸,过去半晌后,才见他深深吸了口气,眯着眼睛沉声道:“不愧是我程丰养出的好儿子,好,好的很!”
那瞬间,姜立差点以为那老头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不过那样的一幕并没有看到,因为程北尧已经牵着她出了别墅的门。
“养我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临走前,男人淡淡的嗓音回荡在姜立耳边,她的步子顿了顿,胸腔流进一股心疼。
这个男人,如果从小生长在一个温馨健全的家庭,没有争权夺位,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那个从始至终只把他当成继承人机器培养的父亲,是不是在他的身上,便会看到许多快乐的痕迹?
姜立眼睛干涩的厉害,吸了吸鼻子,拽紧男人的大手加快了步子。
这个地方,她是再也不想踏进半步了。
回去的途中,车内很安静,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程北尧神情平静的开着车,姜立从系好安全带后便开始玩手机。
一切的一切,再平常不过。
有些出乎意料,男人并没有带着她回七号园,轿车往市中心开去的时候,她本以为这是要去公司,可到了某个十字路口程北尧却转动方向盘朝右侧的街道驶去。
“带你去个地方。”
感受到姜立询问的目光,男人温声解释。
她没想到的是,程北尧口中的地方居然会是一座墓园,这里位于城西三环以外的郊区地带,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即使周围环境清雅幽静,却少有墓碑的痕迹,唯有花圃深处那一座,孤零零的无人问津,让人看着很伤感。
“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不会要选择这个时间来祭奠故人吧。”
姜立眨了眨眼,心里有些淡淡的愁绪。
为什么会有愁绪,她说不上来,可能是受这里环境的影响,毕竟任何人身处墓地,都愉悦不起来。
男人没说话,只牵着她的手,一步步朝那边走过去。
墓碑上的女人很美,那张脸几乎美得毫无瑕疵,只一张老旧的照片,就已经能把照片里的人显现的如此动人心魄,若是真人还活在世上,恐怕是……
“她是谁,你认识的故人,还是姜姨的朋友?”
姜立俯下身静静的端详起来,口里吐出一句句猜想和疑问,明明只是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但她的眼睛却从照片上移开不了分毫。
身后没有传来男人的回应,过了一会儿,暖暖的气息逐渐靠近,姜立感觉耳朵微微发痒的时候,程北尧伸手过来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脑袋贴在他温热的胸前,听着那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