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宪道:“额娘,清欢还病着,怎么好端端地说这个?待她病好,儿子自会多给额娘几个孙儿孙女儿抱。可这些年的夫妻情份,总不仅仅是在子嗣上,就算是没有景行,我也会对她好。至于丫头收房,儿子实在无意于此,额娘就不要费心了。”
和硕长公主道:“这满京城的官宦世家小姐哪一个不盯着咱们府上?还有府上的这些丫头,天天在本宫面前央告,求本宫恩准到你房里伺候你,那眼睛啊,都像是长在了你身上似的。只要你一回来,本宫这是头油也没人给抹,鲜花汁子也没人给淘澄。外面的就先不管了,就说这府里的,好几个都是本宫千挑万选来的,堪称绝色。若是好好打扮打扮,不说越过你夫人了,就连宫里的娘娘也毫不逊色。你就一点儿都不动心?”
温宪越听越不耐烦,说道:“额娘,儿子好要去看顾清欢,先告退了,额娘早点休息,不要太劳累了。”
说完行了个礼,便快步走出门去。
和硕长公主见状一点也不恼,反而眉开眼笑,自言自语地说道:“说到底还是本宫亲生的呀,知子莫若母。”
温宪到了静欢房门口,只见幽篁正在给静欢喂药。
温宪径直走进去,对幽篁说道:“给我吧,你们下去吧。”
幽篁带着另外的两个小丫头应声下去了。
温宪坐在床上,扶起静欢,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端起药碗,想要喂她喝药。
静欢推却了药碗,说道:“太苦了,实在难以下咽。”
温宪道:“苦也要喝。要不然病怎么能好?”
静欢再次推开药碗,说道:“你不必再可怜我,我这病怕是也难以痊愈,喝药还是不喝药的都是一样的。”
温宪道:“你说哪里的话,你是我夫人,我照顾你是应当的,怎么是可怜你?只是怕苦,有什么难办的?我看幽篁早就放了一碟蜜渍茯苓糕在这里,喝了药,我再喂你吃,可好?”
静欢神色哀伤,说道:“我知道今天是十五,皇上必会宿在皇后宫里,你会去宫里看她。你便去吧,让幽篁服侍我吃药就好。省得你来做做样子,心里坦然了,我却又要送别你,更是愁苦不已。”
温宪道:“原来你是担心得这个。难怪大夫说你总是神思忧虑因此才伤了身子。事有轻重缓急,难道我真的会如此狠心,抛下你独自面对一身病痛?”
温宪松开了自己的手,拈了一块蜜渍茯苓糕在嘴里,俯身吻住了静欢。
那蜜渍茯苓糕本就入口即化,若遇到高温更是会迅速融化,两相加持之间迅速化作了一汪带着茯苓清香的甜水儿,顺着两个人的喉咙往下流动。
静欢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但马上便动了情,难以自抑,将温宪紧紧抱住。
温宪稍稍用力,挣脱了她,轻笑着说道:“先吃药好不好?吃了药,怎样都由着你。”
静欢羞红了脸,因为久病不愈而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正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静欢轻轻点了点头,任由温宪将整整一碗苦药都喂进去了。
第一百零一回 落花人独立 微雨燕双飞
月圆之夜,公主府中,人月两团圆。
永和宫里,却是月圆人未圆。
世间之事总是难以两全。
这边厢两情缱绻,共赴鸳梦,那边厢就要泪痕红浥鲛绡透,一夜无眠。
正是“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青郁坐在窗前,看着天色由明变暗,又由暗变明,方才承认,他是不会再来的了。
枯坐了一夜,大为伤身,青郁直到第二日午后小憩过后身心的不适才有所和缓。
风眠、雨落见她转醒,便上前替她梳妆。
青郁道:“今日务必要与众不同一些,本宫要去养心殿见驾。”
雨落道:“今天娘娘睡得格外久,眼看就要传膳了,不如用了晚膳再去吧。”
青郁道:“算了,本宫吃不下。你们手脚快一些,不要误了时辰,本宫这便要去养心殿见驾。”
少顷,风眠陪着青郁走在去往养心殿的路上。
正巧迎面碰到入宫当值的温宪。
温宪定神一看,只见青郁妆容精致,身着印有橘红色杜鹃花和黄色月季藤蔓的旗装,头上一对大拉翅,中心是赤金打造的玫瑰花簪子,两侧则是如意形状的绿松石装饰,点缀两颗饱满的大珍珠,再在周围攒一圈小珍珠。不但威风凛凛,更是国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