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道:“额尔登布的额娘是你皇阿玛原配皇后的亲妹妹,不仅与孝全皇后同宗,也与太后、祥贵妃同宗。如今孝全皇后已经不在人世,人走茶凉,他自然会倚靠太后和祥贵妃,所以帮着五阿哥也不稀奇了。”
六阿哥道:“谋害皇子乃是死罪,他竟然不怕?”
皇贵妃道:“若是有人许以重利,这一本万利的买卖,常人都难保不会铤而走险。额娘所愿的是有朝一日訢儿你即使重利当前也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背叛你与詝儿这些年的兄弟情义。”
六阿哥道:“儿子定然不会让额娘失望。”
皇贵妃微笑道:“那便好了。回房歇息去吧。”
六阿哥起身跪下,叩了一个响头,说道:“儿子惟愿额娘的眼疾早日痊愈,再见天日,可以日日看到儿子成长。”
皇贵妃道:“额娘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六阿哥心中五味杂陈,又静静地施了一个礼,便告退了。
皇贵妃独坐在黑暗里,心想,与失去挚爱和好友的心伤比起来,区区眼疾又算得了什么呢?
是夜,烟雨楼。
承德避暑山庄的烟雨楼乃是模仿浙江嘉兴南湖烟雨楼的形状所建。
重檐画栋,朱柱明窗。
皇上正在独酌,唯有高成侍立在旁。
高成劝道:“皇上,多饮伤身,还是适可而止吧。”
皇上道:“朕想念皇后了。她出生于江南,幼时随她阿玛在江南游历,因此常与朕讲些当地的风土人情。如今国库空虚,朕无福如先祖乾隆爷那样几次乘龙舟下江南,便只听皇后讲一讲就心满意足了。”
高成道:“皇后娘娘在天之灵知道皇上惦记她,便能安息了。”
皇上道:“今日之事,朕是否处置错了?”
高成道:“皇上是真龙天子,又岂会有错呢。”
皇上道:“朕想寻得平衡,却失了公允。对于四阿哥的确有所亏欠。”
高成道:“四阿哥必能明白皇上的苦心。”
皇上道:“朕担心的不是四阿哥,朕担心的是她。”
高成眼珠一转,会意地道:“皇贵妃娘娘也必能明白皇上的苦心。”
皇上放下酒杯,叹了口气,看了高成一眼,缓缓地道:“朕看却未必。她心里不知有多么怨朕。”
高成道:“皇贵妃娘娘怎么会怨皇上呢?宫里最敬爱皇上的就属皇贵妃娘娘了。皇贵妃娘娘只是最知道,偶尔使个性子,比对皇上苦苦哀求更管用。”
皇上苦笑道:“朕当真被你们拿得稳稳的了。”
高成跪下道:“奴才,奴才不敢。”
皇上道:“起来吧。”
高成缓缓站起身,低着头,未敢看皇上。
倒是皇上又看了他一眼,说道:“传朕的旨意,将今日负责保护几位阿哥的侍卫尽数下大牢。凡是皇室宗亲一律交由宗人府审理,其余的交由大理寺审理。朕此举乃是因为爱惜孝全皇后的骨血,可并不是受皇贵妃使性子的要挟。”
高成道:“奴才遵旨。奴才明白,皇上思念皇后,爱屋及乌,也想着为四阿哥讨回公道。”
皇上叹息道:“太后的人不好动,如此一来前朝又会有许多风波,朕的许多政令的推行都会受到波及。”
高成道:“皇上圣明,必有对策。”
皇上道:“难就难在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太后谋划多年,众多老臣心向于她,而朕手里能用的人已经不多了。一时间即使能够尽数清剿,也难保朝局的安稳。”
高成道:“皇上无时无刻不心忧社稷,真乃大清之福啊。”
皇上道:“罢了,宦官不得干政,朕与你说得多了恐怕又要落人话柄。你去传旨吧。”
高成道:“嗻!奴才这就去。”
皇上道:“慢着!行宫缺医少药,于四阿哥养伤无益。传朕旨意,三日之后,起驾回宫。”
高成答应着下去传旨了。
皇上呆立半晌,复又拿起酒杯。
那九龙玉杯曾经能工巧匠精雕细琢,盛满御酒后,乍现九条翻腾之蛟龙。
第二百零一回 心关玉碎天难晓 运落风波梦亦惊
几日后,永和宫。
齐楚将针袋收了,说道:“微臣这些日子以来,针灸皇贵妃娘娘的攒竹、丝竹空、四白、太阳、晴明等穴位已卓有成效,相信娘娘很快就能够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