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千恩万谢地告辞复命去了。
小禄子走后青郁瘫坐着,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想起那日合宫夜宴,她已是避宠多时,众人之中唯有荣儿与她谈笑风生。
御花园中,荣儿又说破她争宠的伎俩,愿与她倾心相交。
随后荣儿更是以自己受伤为代价,让她重新回到皇上的视线。
她怀着二阿哥时,珍嫔以麝香暗害她,也是荣儿仔细勘查浮碧亭的一砖一瓦才发现了端倪。
她想起荣儿说的话,荣儿无心争宠,只愿保存杨家满门不受连累,自知身单力薄,因此找寻她作为臂助。
可荣儿帮过她那么多次,她却一直都没来得及为荣儿做些什么,荣儿便殁了……
即使是答应送给荣儿腹中胎儿的礼物,她都未及送出。
荣儿冰雪聪明,观人于毫微,可是即使是这样的人在后宫的争斗中也这样早地败下阵来,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
青郁蓦地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绝望。
入宫的选择到底是不是对的?会不会还未报仇便先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化为一副枯骨?
她突然有一点后悔当初拒绝温宪带她离宫的建议。
可是,母亲和儿子两条命,怎么可以不讨回来!
她拼命地忍着不哭出来,泪水却决堤一般地将她淹没。
第二日,雨落知道静妃为荣妃之事大为伤身,因此早早地便请来了任太医为静妃请平安脉。
青郁一夜未眠,双眼红肿,嘴唇发白,声音也格外虚弱。
“有劳任太医了。”
任太医道:“静妃娘娘客气了。”
正说着,号脉的手却微微颤抖了几下。
青郁看在了眼里,于是问道:“任太医,可是本宫的腹中的龙胎有什么不妥么?”
任太医跪拜道:“娘娘请恕为臣死罪!不敢欺瞒娘娘,娘娘腹中的龙胎怕是很难保得住了。”
青郁大惊,问道:“前几日请脉还说无碍,怎么就难以保胎了?”
任太医说道:“娘娘稚龄生育,胎儿本就难以成活,更何况上次生育二阿哥时身体已然大为亏损,仍未曾补回来。从前几番为娘娘请脉,龙胎的发育还算正常,可这一次微臣发现,龙胎在娘娘腹中的生长已然趋缓,大事不妙啊。”
风眠在旁说道:“娘娘近日因荣妃娘娘殁了,悲痛不已,可是因此伤了身体?”
任太医道:“许是与此事有关。不过,娘娘切勿灰心,微臣会竭尽全力为娘娘保胎,只盼奇迹发生。”
青郁心中悲凉无限,面色也又暗淡了几分。
突然,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转头幽幽地对任太医说:“任太医,揭发珍嫔一事,本宫还未曾谢过你。”
“娘娘言重了,这些都是微臣的本份。”
青郁接着说道:“此番本宫妊娠估计也是九死一生,还要仰赖任太医的医术。只是本宫有一不情之请,不知任太医肯不肯帮本宫这一次?”
“微臣惶恐,娘娘请吩咐。”
“暂时不要把本宫腹中龙胎的情况告诉给本宫之外的人,包括皇上在内。如果皇上问起,只需告诉皇上,本宫和龙胎一切安好。”
“这……”
任太医犹豫之时,青郁已与风眠耳语了几句。风眠从永和宫的小库房拿出一包金锭子。
“任太医,这是本宫赏给你的,你且收着罢。以后若安心为本宫办事,还有厚赏。不若不然,本宫自然有法子让你丢了太医院的差事!”
任太医跪着谢了恩,领了金子唯唯诺诺地离开了。
任太医走后,雨落向青郁问道:“这任太医可是能真心帮咱们的?”
青郁神色黯然,说道:“未必,可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我原想只要得到皇上的宠爱,起码可以自保,现在看来还是远远不够的。你们俩帮我把小库房里皇上御赐的那些名贵的宝物里所有小巧精致便于夹带的通通挑拣出来,想办法卖掉,宫里一定有人有门路私运珍宝出宫。”
雨落惊讶地说:“卖掉?那不是可惜了?”
青郁幽幽地说:“我们在后宫之所以任人宰割,是因为没有人脉。内务府、御药房、太医院……这些地方可有一个人是我们的人?有了事情可有人供我们驱使?卖掉之后的银钱,可以专门结交一些家境贫寒之人。常言道,锦上添花无人记,雪中送炭暖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