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沉默了半晌,风眠方才打破沉静,说道:“听我家老爷说,太长公主的身子不大好了,他去诊了两次脉,也许过不去这个冬天了。”
青郁心里起了急,说道:“竟有此事?怎么没人禀报哀家?”
雨落道:“自从皇上即位,高成就被打发出宫养老了,内务府、敬事房所有掌事的太监都换了一拨人,咱们与宫内宫外早就断了消息了。”
青郁道:“皇上这是让哀家静心修养,莫要走了孝和睿太后的老路。也罢。可是太长公主病重,哀家总要去看一下。”
雨落道:“不如让奴婢去养心殿面见皇上请旨吧。皇上毕竟是奴婢从小照顾大的,想必也不会不顾及这些情谊。”
青郁道:“那你就去一趟吧,只说哀家想代皇上去送太长公主一程。”
雨落道:“奴婢知道了。”
青郁望向窗外,已是日薄西山了。
第二百四十回 河边共指星为客 花里空瞻月是卿
几日后,皇贵太妃的銮驾行至太长公主府邸。
车舆上绘着龙凤纹样。
雨落扶着青郁下了车,便急匆匆地往太长公主的寝殿走去。
如今景行戍守天津卫,青芜前年染病过世,就连苑若也因病老归养,偌大的府邸已没有主事之人可以出门接驾。
杜若等在寝殿前,引着青郁往寝殿里行去。白芷则一直守在太长公主病榻前。
“太长公主!”青郁唤道。
太长公主徐徐睁开双眼,说道:“皇贵太妃来了?请坐。”
青郁坐在了床榻旁边的紫檀木束腰圆凳上。
太长公主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与皇贵太妃说会儿话。”
雨落等人应声离去。
青郁道:“怎地突然病得这么重?”
太长公主道:“大清公主历来短寿,本宫可以活到如今的岁数,已多亏了父兄的庇佑。”
青郁泪眼盈盈,说道:“太长公主,哀家来迟了。”
太长公主道:“不晚,不晚。本宫一直在等着你来,本宫知道你一定会来。本宫一直提着一口气,你不来,本宫不能咽气啊!”
青郁道:“可是有什么未竟之事?”
太长公主道:“有一位故人,一直期待与你相见。”
太长公主从枕席下摸出一个铃铛,说道:“你看到那边的烛台了吗?用力向右转动,再摇响这个铃铛。”
青郁答道:“是。”
说罢起身转动烛台。
突然间,寝殿一面墙壁往里侧转动,藏有暗阁。
青郁回头看了太长公主一眼,太长公主苍白的病容隐现一丝微笑,冲她点了点头。
青郁走到暗阁前,只见一片漆黑,深不见底,有石梯通到暗门前。
青郁按照太长公主的吩咐,摇响铃铛。
少顷,一团火光由远到近,驱散了石梯上的黑暗。
青郁吓得倒退了两步。
一人手执半截燃着的残烛,徐徐现身。
步伐间出人英武,凌云志气。
青郁暗自凝视,猜想应该是一位武人。
直到他走入室内明光之下,那人却是睛如点漆,面似堆琼。
竟然是温宪!
“郁儿。”
温宪轻轻地唤了一声。..
多少年了?光阴似箭,思念如水,都凝聚在这一声轻唤里。
青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无数次在睡梦之中看到温宪。
梦里的温宪,玉树临风,一如当年。
“温宪?”
温宪点了点头。
“真的是你?”
眼泪成堆,让她一时看不清他的脸。
她奋力挤落眼泪,温宪的轮廓又明晰起来。
温宪稍稍伸出双臂,微微展开怀抱。
青郁纵身跃入他的怀中,问道:“你还活着?”
温宪道:“是额娘救了我。”
青郁这时方才想起自己正身在太长公主的寝殿中。
太长公主在他二人身后悠悠地说:“太后歹毒,必会暗中设计,本宫岂会不知?姚方盈被她利用,本宫也早有防备。只是既然太后已经起了杀心,一计不成,还会再生毒计,不如假死逃遁罢了。”
青郁回身对太长公主深深施礼,说道:“全赖太长公主圣明。”
起身后又对温宪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