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佳·璇仪的父母亲族也是看准了绵宁早晚能够继承皇位,到那时必不会亏待佟佳氏家族。
没有人在意璇仪的意愿,没有人问过她想还是不想,便被迫入了王府,最后被关进紫禁城高高的宫墙之内,再也不见天日。
她没有儿女,也没有丈夫的宠爱。
对于家族和皇上来说,她都只是一颗微末的棋子。
当她有用的时候,千呼万唤,凤冠霞帔。
可当她没用的时候,被冷落被禁足的时候,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弃如敝屣,一点也不会觉得可惜。
璇仪此刻不想当自己是皇后,她无比想当回璇仪,最好是当回那个青春年少的璇仪。
她年少之时曾经与定恭亲王爱新觉罗·绵恩的儿子爱新觉罗·奕绍一见,从此便甚是倾心。
绵恩是乾隆皇帝的长孙,比后来即位的小叔叔嘉庆皇帝还年长十四岁。
若论如今京城内外,哪位世家公子最得姑娘们的芳心,那必是和硕长公主之子温宪公子无疑。可是几十年前,身为皇长孙的绵恩的风头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弓马娴熟、容貌俊秀。不仅仅是乾隆孙辈里率先封王的,还最早被御赐黄马褂。
绵恩之子奕绍非常像他的父亲,所以也曾惹得红粉佳人采兰赠芍。
可是璇仪注定从最开始便失去了机会。
知秋端着一碗燕窝鸡丝羹,往殿内走来。走近了发现皇后正在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知秋小心翼翼地把食案放下,轻手轻脚地往皇后身边走来。
此时的皇后仿佛沉浸在一个异样的世界里。
知秋轻轻地说道:“娘娘,您不用膳,总得进一碗燕窝罢……”
皇后仍旧怔怔地看着窗外,却打断了她的话,对她说:“知秋,你还记得吗?那一年秋天,我央求阿玛带我去郊外骑马。草长得那么长,马蹄掠过,溅起星星点点的花瓣儿草叶儿的碎末。”
知秋斜着身体,坐在了榻的边沿上,说道:“怎么不记得,那是娘娘第一次骑马。娘娘不愧是满洲巴图鲁的后代,真是英姿飒爽,满场的人都看娘娘呢!”
皇后依旧看着窗外,仿佛窗外时空已经变换。
她幽幽地说:“不,所有人都在看他,我也在看他。”
知秋道:“娘娘,别想了,进膳吧。”
皇后继续对知秋说道,其实更像是自言自语。
“那是我初次策马,可是我胆子大,跑得飞快,却不知怎么停下来,被马儿带着不知道跑到哪儿了。突然他从天而降,把我救下来,还把我抱到他的马上,带着我回到阿玛身边。”
“娘娘那时风华正茂,谁见了不动心呢?”
皇后眼里渐渐积了一汪浑浊的泪水,她突然不再看窗外,低下头,闭上眼,任两行热泪滚滚而落。
蓦地她睁开眼,对着知秋道:“可惜再见时,我已变成了他的皇叔母。”
知秋道:“前尘往事多想无益,还是要多多地把握住今时今日啊。”
皇后道:“本宫还有什么指望?没有恩宠,也没有子嗣。而且本宫多年未有所出,不知是不是当年狠心斗倒了嫡福晋,伤了阴鸷。”
知秋道:“娘娘别想那么多,养好身体要紧。太后在后宫根基太深,这宫中的御医十个有八个都是太后的人。依奴婢看,不如请旨找外面的名医进宫给您瞧瞧,别是有人暗害了咱们,到现在还不知道。”
皇后道:“此法好是好,可是本宫正在禁足,又岂能请得了宫外的名医呢?皇上是不愿再见本宫的了,这储秀宫又出不去。罢了,调养好又有何用?没有恩宠也怀不上龙种。”
知秋道:“娘娘放心,我这就去打点封宫的侍卫,只要有银子,不怕没人帮咱们。毕竟娘娘此时仍是大清的皇后,他们不敢不忌惮。”..
那边厢,养心殿内,皇上正在批着折子。
高成在门边徘徊了好久,不敢进殿。
皇上余光看到他踟蹰不前良久,放下折子,叫道:“高成!”
高成得了号令一般,老鼠似的蹿了进来。
皇上问道:“何事?”
高成答道:“皇上,皇后娘娘想在宫外找个好大夫瞧瞧病。”
皇上认真地问道:“皇后得了什么病?”
高成道:“倒是没听说有什么大病,无外乎就是失眠多梦、夜不能寐的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