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椫道,“很明显,我们三个根本进不了城,只能趁着夜黑风高的时候想办法潜进去。”
林芝遥仰天长叹,道,“神明啊,我对你真失望。”
小椫忍不住想打她,只道,“林师姐,你别胡言乱语了,进城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时间越长,城中防备越来越严。”
林芝遥敛了笑意,拍了拍正在熟睡的失烟霞,喝道,“喂,小臭屁,该醒了。”
失烟霞横趴在马背上,揉了揉眼,茫然看着她们。
小椫道,“让她睡好了,何必折腾她?”
林芝遥道,“我们这趟辛苦都是为了她,你看她这模样,半点不上心,丝毫没有感激我们的意思。”
小椫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本来就是个可怜人。”
林芝遥笑道,“我看让她嫁给德宇帝挺好的,说不定那暴君根本治不了她。”
小椫想象着德宇帝面对崩溃大哭的失烟霞束手无策的模样,忍不住被逗笑了,林芝遥吹了声口哨,朝她微微抬首。小椫觉得,林芝遥自离开五行殿之后,本性越发暴露,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简直不像个女孩子。
她可是离族人后代呢,小椫心怀敬畏地想——身体里流淌着放浪不羁的血,骨子里铸着坚忍不拔的灵魂,承祖先之志,在荒土之上流浪,饮山泉,食松柏,矢志不移。
“聂小椫。”
小椫偏过头看她,林芝遥道,“守城士兵马上要交接了。”
小椫道,“你怎么知道?”
林芝遥瞥了眼城墙之上,道,“我看到有几个守卫去撒尿了,这些人就是这样,一到要交接的时候就开始松懈下来,撒尿的撒尿,聊天的聊天。”
小椫哭笑不得,“那就趁现在。”
林芝遥一跃下马,将失烟霞扛在肩上,三人在夜色掩护下靠近城墙,小椫手脚并用,沿着巨石砌成的墙面慢慢往上爬,遇到实在没有下手的地方,便掏出匕首,插入石缝,费了好一阵功夫才爬到顶端,逮着一个时机,翻上城墙,劈晕守卫,从上面放下绳子,林芝遥在下面将失烟霞捆好,小椫便从上面将人拉上去。
三人择机换上守卫的衣帽,偷偷尾随在交接队伍的后面,下了城门,溜入城内。
次日清早,小椫找了云淮城的信使,给新阳东方氏写了封信,信中大致内容如下:
“新阳相府公子钰钧启,
寒梅吐蕊,瘦影当窗,年下将近,别君久矣。夜雨霖铃,风雪晦暗,时殷企念,辗转怀人,遂寄小笺,重叙旧时情意。
余此生奔波,山重水复,无闲暇之日,今送舍妹归宁,过云淮城,与越一山之隔。念初时与公子赴越东数月,朝夕相处,对弈泼茶,犹如昨日,今感怀嗟悼,思之如狂,对镜垂泪,不能自已。君若有情,承我相思,月初十,望城眉庄,赴我一面之约。
谨此奉闻,勿烦惠答。南河聂小椫”
信使装好信封,承诺尽快将信送达,小椫这才回了住的地方,顺路还给失烟霞带了鸭掌,给林芝遥买了橘子。
林芝遥靠在床上若无其事地剥橘子,怏怏道,“你这橘子买的不好,皮大肉小,不够塞牙缝啊?”
小椫一把夺走林芝遥刚剥出来的橘子,送了一瓣到嘴里,边嚼边道,“你出钱,我再去买。”
毕竟她眼下还是花着元牧的钱给两人买东西,而云淮城物价极高,一伸手半袋银子就没了。
林芝遥重新剥了一个,笑道,“不了,将就着吃。”
失烟霞啃着鸭掌,瞅了她两人一眼,不说话。
林芝遥道,“南越的人,初十能到望城么?”
小椫道,“不知道,如果没人来接应,我们得自己想办法从望城去南越。”或者东方钰根本察觉不到古怪,单纯地将其当做一封情书,只身赴约,那也挺悲惨的。
云淮城乃边塞重地,书信来往都得经人审查,她不可能在信中堂而皇之提到静萱公主,只能出此下策。
林芝遥道,“真是个包袱。”
小椫瞥了失烟霞一眼,后者毫无察觉,小椫对林芝遥道,“你压根没这么想,别刀子嘴豆腐心了,小烟霞领会不了你这套。”
林芝遥一口塞了一整个橘子,将手枕在脑后,道,“错,聂小椫,对我来说不是包袱,对南越来说,也许是个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