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两名兵将手持长矛,长矛霍然指向那小将,却被那小将抢先反应过来,躲开长矛,拔腿便往外跑,慌乱之中,夺了一匹黑马,一声呼喝,马儿蹬腿狂奔,踏泥而去。
“好大的胆子!”五行师火系使徒墨嫣的声音在营帐外头响起,紧接着另一匹马追了出去。账内几人会心一笑,连那两持矛的小兵都不好意思再追,生怕抢了五行师的风头。
账内的亲王叹了叹气,愁容满面,旁边的少年则徐徐地饮了杯温酒,瞟了小椫一眼道,“你怎么不去追?你平时不是可仗义了么?”
小椫冷冷回敬兰屏一眼,忤逆圣意,欺君犯上,往小了说便不识好歹、违抗圣令,往大了说,便是狼子野心、犯上作乱。
倘若此时此刻圭石僧人在场,定会笑容可掬地告诉小椫,“丫头啊,我早跟你说过吧,兰府人狼子野心,他今天敢违抗圣意,明天便能犯上作乱,带着人马血洗京城!”
小椫揉了揉额头,将圭石僧人驱逐脑海,郑重告诉兰屏,“亲王尚且没有扣人的意思,你更是没有权力。”
兰屏笑道,“姑子何必如此在意,我的意思,便是亲王的意思,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亲王。”
是么?小椫狐疑,嫌弃地瞪他一眼,气冲冲出了营帐。
他的意思便是亲王的意思,那我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呢!小椫怒气冲冲,看兰屏近来为治水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有点相信兰屏不是圭石所说的谋逆小人,只如今见他这般狂妄自大,藐视君权,恐怕和圭石所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好歹自己这段时间来一直在为他跑腿,心里头一直为他辩解,没想到他竟这么不争气!
东方钰也连忙跟了出来,劝慰道,“你别生气,兰二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
小椫推开东方钰,此时此刻她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东方钰偏偏不依,絮絮叨叨又讲了一堆道理,小椫不解兰屏当初怎么就答应了东方钰的请求,带他来了越东,使得好好一个温润公子,变成了一个话痨般的田舍汉!
这简直是作践啊!
小椫甩开东方钰,气鼓鼓地在河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扬鞭策马,拎着张荒而逃的传信小将,呼啸而来。
“好,好,墨小姑子果然好身手!”围观众人高声赞叹。
墨嫣拖着逃跑的小将,神采气扬,一路接受众人称赞。
五行师就是爱出风头!入行第一条圣律不得涉政难道都忘得精光了嘛!
小椫气的浑身发颤,琢磨着是不是该在入夜后找一只信鸽,将兰屏私自扣留信使之事告诉圭石僧人。
这夜里,小椫纠结万分,辗转难眠。夜半三更又从地上爬起,正要去找茅厕,却在河边瞅着一黑乎乎的人影,定睛一看,正是兰屏。
兰屏似乎在河边站了许久,两根蟋蟀须已被冷风吹得凌乱。
小椫凑上前,幽幽地望着兰屏。
兰屏眼神哀怨,叹息道,“大哥被扣在京中,朝中风言风语,我现在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小椫吸了口冷冰冰的凉气,半响才道,“你既然知道,还敢胡作非为?”
兰屏道,“可是贡王不愿回京,放走了那人,皇帝必将问罪。”
小椫道,“扣下他也没用,皇帝迟早要问罪。”
兰屏轻轻一笑,道,“你也说了,新阳到此地,一路历经艰难,没几个人不遭到意外的,到时候回禀皇帝,没有收到手谕,怕是传信人中途遭逢了意外。”
小椫沉思半响,叹道,“即便如此,也瞒不了多久。”
兰屏道,“能瞒几天是几天,这边的工程不得耽搁,府兵一撤,越东又回到了从前。”
小椫点头认同,心里依旧隐隐担忧。
恐怕兰屏并不知道朝中人对兰府忌惮已久,万一有什么意外,皇帝可能第一个拿兰言开刀,到时候阿东说不准也会受到牵连。念及于此,小椫越发忧心忡忡。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京城中皇帝手谕陆续传来,信使也被一个一个扣下,直到终有一天,皇城中传来消息,兰侍郎兰言大人,在皇城里失踪了!
治水队伍听到消息颇为躁动,称兰言已遭皇帝毒手,以此要挟兰二公子回京!
京城那边人们如何议论,小椫却是不知,她急的焦头烂额,生怕阿东惨遭不测。
东方钰宽慰完兰屏后,又宽慰小椫道,“阿东有水尹大人照顾,不会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