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被恶鬼追命,气息不稳,我倒了杯水给他,他一下子骨碌碌就全喝下去了,喝的都呛着了,我拍着他的背说:“你慢点,慢点,一杯茶,没人跟你抢。”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说:“我是自己走过来的,走得很急。”
我好奇问:“你为什么走这么急?难道后面有人追?”
他瞪了我一眼:“我还不是为了……”说到这里又摆摆手一副不耐得样子,“不说了,不说了。”
他一向都是这样,我也习惯了,笑着问:“你可是一个月都没有露脸了,怎么,被禁足了?”
他横了我一眼:“幸灾乐祸!”
我说:“你不知道,我的快乐就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的。”
也只有对他我才敢这样口没遮拦的说话,我俩斗嘴习惯,已经没有任何障碍,要是换作别人我是不敢的,因为大家都太单纯了,例如我要是这样和洛洛说话,他非得包着一包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正盘算着怎么着跟苏小公子开口,苏小公子已经先开口了:“骆华……”
那口气哀怨的,直接导致低了一个音节,我一阵恶寒:“那个,你还是不要这样喊了,跟落花似的,多不吉利。”
他看了我一眼,竟然不是横也不是瞪:“你正经一点,我哥说想要见见你。”
我想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
叶佑只是说:“苏小公子一定会来找你的,到时候就靠你了,一定要约出来。”我说:“我约他就出来了?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叶佑说:“这个我不管,你只要把他约出来就行了。”
我在内心“嘿嘿”的狂笑一通。
但是装还是要装的,我问:“你哥找我这种小人物做什么?”
他摸着茶杯,摸了好多遍,把白瓷上细微不可见的一点灰尘都蹭得干干净净才说:“你去就是了,记得说话正经点,不要像对我一样,他是我哥。”
我说:“你放心,你哥就是朵白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最后说了一句:“你去死吧!”
这孩子被禁足了一个月怎么还是这么暴躁。
我说:“我们能在外面见面吗?”
他瞥了我一眼:“谁告诉你让你去我家了。”
我想我太急迫了,可见银子的魅力是无人可挡的。
见面的地点约在全城最贵的八宝居,八宝居顾名思义这里有八宝,这里的八宝乃是鸭头鸭信鸭脖鸭胗鸭肝鸭肠鸭血鸭掌,其实我对鹅的热爱一直超过鸭,但是请客掏钞票的是老大,我只能客随主便。
这里装潢很典雅很小资,楼下的大厅里也不过只摆了十来张小桌子,红木雕花,一张桌子仅能容下四个人,每张桌子上摆着一个细长瓶颈的白瓷花瓶,瓶里插了一支月季,真是谈恋爱约会的好场所,我觉得老板太有前瞻性了。
我们在楼上的包间,这个包间分用饭和休息室,由一张宽大的红梅映雪屏风隔开。包厢里是优雅的兰花香,淡淡的若有若无。
我到了的时候,已经有小厮在包间里等着呢,但是苏锦还没有来,一般大人物都是要端出一些架子的,我是能理解得,而且在这里女人等男人实在是天经地义。
等我喝了两杯茶,倒第三杯的时候,姗姗来迟的苏大公子终于蒙着面纱露面了。
进屋互相厮见坐定后,苏大公子才把面纱摘除了,真是美人如月啊,气质如兰啊,我想叶佑不对他一见钟情实在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苏大公子的气势十分稳定,动作优雅的喝了两口茶,才说:“让骆小姐久等了。”
我说:“不是,不是,我来早了。”
苏大公子又说:“今日约小姐前来,一是看了小姐写的章程觉得甚好,想找小姐当面谈谈。”
我说:“这个我在策划里面写的很详细,虽然我们的绸缎庄很大,消费层次也很高,但是这里主流的消费却不是这个高消费层次,毕竟高消费层次的人相对还是少的……”
我一说到工作就有点激动刹不住了,苏锦笑了笑说:“骆小姐不要着急,我们慢慢谈,先吃饭。”
这时已经有服务生来上菜了,果然不负众望,满桌子的鸭零件,铁板鸭肠,糟鸭掌,卤鸭头,烟熏鸭脖子……最后上了一个老鸭煲,虽说夏天吃鸭好,但是这么一桌鸭全席,还是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