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把纸放下我们好好说话。
墨懿没有抬眸看她一眼,仅仅是语气淡淡道:“坐,待朕看完再论你的罪。”
他发现,跟毓儿相处要适度,太急切她会被吓跑,太冷淡她就太恭敬。
毓儿比较适合这种比君臣关系更亲近几分的说话方式,不远不近。
这样,她反而会凑上来好奇地用爪子戳戳他的脸然后一边以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说着说辞一边跑得远远的,然后发现他没有生气再跑来戳戳,再跑,不厌其烦。
他要做的,就是等她过来戳脸时抱住她,在她震惊挣扎的时候放开她让她跑,等她下一次跑来戳他的脸的时候重复这样的举动,几个轮回下来她就会对他放宽心,再也不会挣扎地窝在他怀里戳他脸。
殷玖试图挣扎:“陛下...”那些东西不好看...
墨懿看完了一面,正在翻面,闻言淡淡吩咐:“朕说话不说第三次。”
说两次已经是群臣都没有的待遇了,当然,如果是毓儿,第三次也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不能让她蹬鼻子上脸。
“诺...”殷玖蔫巴巴地坐下,仿佛失去了所有水分,正在吐魂。
墨懿没有多久就看完了。他看着最后一句话,微微眯起眼:“有人要偷你发簪?”
毓儿的发簪有什么好偷的,全都是路边一抓一把的货色。毓儿都是把发簪当武器用的,必要时刻可以当暗镖,通常活不过多久。
他倒是想送几支,就是怕送的发簪被她义正言辞地说“陛下赐不敢用”地束之高阁。他送过的那一支就是这样的命运,前些天问起时,她云淡风轻地解释那支发簪在府上。
不过...即使如此,那家伙也没有资格窥视毓儿的发簪。这样做...是觉得活得太潇洒滋润了要找点死作作?
除了毓儿作死,其他人作,他不介意让他真去死一死。
包括那两个准备作大死的家伙...
他想着,眸色看似漠然其下却是一片雪虐风饕。
殷玖何等人精,怎么看不出陛下动了怒,虽然不知道为何仅仅是一支发簪就动这么大的怒,但她觉得让此时暴怒的陛下审理此案的话少卿就要完了。她连忙起身:“请您以龙体为重,区区下臣不值您动怒。若是您放心,臣可以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
“无事。”墨懿听到她这话回过神来,满心杀意渐渐敛下。
留着那两个家伙还有用...
他恢复了平日的模样,唇边漾出浅淡的笑,“朕很开心。”
他放下那叠纸,眸色淡淡温润如玉,“看你这么关心朕,朕就从轻发落。回去之后,把一半的奏折处理了。”
殷玖松了一口气:“诺。”
墨懿微微轻叩桌案,眼眸中含着几分凉意:“至于那个口出狂言的家伙...杞翃。”
杞翃垂着眸应诺一声:“属下会处理好的。”
“那毓儿,我们就继续逛罢。”
处理掉了碍眼的事,墨懿微微笑道。
他眉眼微弯,殷玖不敢多看,低着头应诺。
一出茶室,墨懿一眼就看到了一边笑吟吟的殷黎,面色顿时冷了下来,都不屑去伪装:“你又来做什么?”
殷黎微笑着给他行了一个礼,笑吟吟地看着他身后平静冷淡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殷玖,“殷寺丞的生辰快到了吧?”
殷玖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重新敛下眸,应了一声:“是。”
殷黎从怀中取出一只木雕,温温和和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殷玖看向墨懿,后者对她微微颔首。她才重新看向殷黎,道了一声谢后收下礼物。
她入手便觉沉重,抿唇问道:“殷小姐是常带在身上准备守株待兔吗?”
殷黎微笑道:“不,民女出门前算了一卦,觉得今日会遇上寺丞,故带上了。”
杞翃觉得没脸看。
好好一对母女,面对面用着敬辞。
墨懿看了看几乎可以客套几刻钟的两人,非常不悦地哼了一声。
殷黎向来了解墨懿,甚至可以针对他的性格制定出灭国的计谋,故而听到这声“哼”之后感觉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但她知道,她现在没那个胆子和资格再待下去,再次行礼后平静退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墨懿有火没处发,再次冷哼一声甩袖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