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毓端坐上首，一双桃花眸看似古井无波。她淡淡道：“天子犯法与庶人同罪，况那等逆贼。纵使其为长辈，也不可姑息。”
楼遐微微敛眸，跪下，“请您等陛下醒后定夺。”
见楼遐跪下了，袭弭不解地蹙眉，觉得他此举有些不妥。
谋反可不是小罪，这么掺和进去...
见到楼遐跪下了，许些朝臣咬了咬牙，也跪下了：“请殿下等陛下醒后定夺!”
墨荃胥窎死了就死了，殷玖不能死!
要不然...他们这些人还这么面对殷黎!
墨毓坐在上首，见这些眼熟的人一个个跪下，眸色有些冷。
这些人，有的是前世帮助她的，有的是此生对她有恩惠的...
她微微阖上眸，抬起手，“全部...”
“何必如此麻烦。”一道声音打断了她。
墨毓睁开眸，看见墨懿扶着杞翃走了出来，便起身迎接，“儿臣不孝，给父皇添麻烦了。”
她扶着墨懿坐上御座，才想下阶站立，被墨懿拉住了。
墨懿眸色淡淡：“过来。”
墨毓迟疑片刻，站在了原本杞翃站的地方。杞翃退让开。
“你不该自作主张。”
墨懿淡淡道。
墨毓蓦地抬眸看向他，眸中带了许些哀意：“父皇...”
墨懿没有理会她，语气平静，“众卿平身罢。”
墨毓抿着唇，站在一边。
墨懿没有看她，只是看着下首的群臣，淡淡道：“一杯毒酒，太便宜他们了。”
“朕本来的设想，是斩首示众。既然毓儿你这般仁慈，那便赐酒罢。”墨懿整理着袖袍，道。
墨毓微有几分黯淡的眸子顿时亮了。
群臣见陛下金口已开，怕刑书下定难回天，便有人上前道：“墨荃、胥窎谋反乃实，但殷玖是其同党之事，臣以为需待定夺。”
墨毓闻言，顿时看向他们，眸中带着几分讶异。
蛤?
墨懿愣了愣，随即看向墨毓：“殷玖...是同党?”
随后，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唇边漾起一个笑。他憋着笑道：“你倒是舍得下手。”
见墨毓怒视他，他以袖掩唇低笑几声，随即又咳了起来，良久才像和稀泥一样道：“那便依毓儿所言，赐死罢。”
此令一下，群臣想哭。
怎么跟殷黎交代啊!
......
乐霁本以为，殷玖又是如以往一样，进去了又出来，还能笑着对她吐槽狱中伙食差。
但是，陛下亲口赐死...
她赶到诏狱，守卫不认识她，冷冷地警告她：“此乃诏狱，不可放肆!”
乐霁张了张嘴，看着面前这栋仿佛会噬人的建筑，最终不知该说什么。
“乐霁。”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乐霁回眸，看见奈止缓步走来。
后者眸色复杂，道：“太女殿下说，若是你肯来，她特准你们再见一面。”
乐霁看着她，还抱有许些期望：“只是...假死对不对，殷玖...还会在某个地方吧?她，她和太女关系那么大...”
奈止缓缓摇头，“殿下不可能容许一个和她相似的人活在世上。”
“她原本以为没有这么快的，没想到终究是造化弄人。”
乐霁问：“什么意思?”
“太女要继位了，所以才这么快赐死殷玖。”她淡淡总结，领着她来到一间牢房前。
殷玖坐在牢房中，面前摆着一个托盘，其上摆着一个盘子和酒水杯盏。
她看见乐霁，露出了跟往日无异的笑，“云销，你来了。”
她拿锦帕包着糕点，小口慢咽，露出的笑容温和韶润。
“糕点很好吃。”她眯起眼笑着，却放下了糕点。
“既然你来了，我也该走了。”她笑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冲她遥遥举杯，然后饮下。
“非常抱歉，以后没办法和你一起吃糕点了。”
......
乐霁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了。
她望着天边，沉默着。
“云销。”她听到有人唤她，浑浑噩噩地回眸，看见了面露担忧的墨浚。
墨浚推动着轮椅上前，伸手抚了抚她的面，抬头看着她，眸色温柔：“没关系，想哭就哭罢。”
乐霁垂眸看着他，良久才闷闷道：“你这种哄人手段，早几百年就过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