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意之想了一会,终于道:“此事不急,咱们静观其变。”这其中,必有蹊跷!
闲情宫
因是刚刚修好的宫室,里外都一片崭新,赵元晋喜静,便特意点了一处幽静之地,亲赐了名字,时而会来这里转一转,闲杂人等不得进内。
唐瑜没有见着光,像是严丝合缝,整处地方的气氛压抑得很,鼻尖又是那种新修葺好的砖粉的味道,呛人得很。
她悠悠转醒来,一眼便认出此乃何地。
“姑娘受累,先用些饭吧。”身上的囚衣已被换了,面前的女子面无表情,也不看她,只当她是空气。
她手脚也未被绑着,想来那人应当断定她是出不去的。
唐瑜活动了下手肘,腿脚有些麻了,后颈没了知觉,大约是晕了太久。她还记得去刑场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晕,再然后便出现在了这里。
从那时起她便隐隐猜到幕后主使必是赵元晋,只是一直捉摸不透她的用意。
按理来说,她对他应当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直到此刻。她身上穿的是女装,原来他一早便知道。
面前是三菜一汤,对于如今的她来说,略显奢侈。
西湖醋鱼,菌菇鸡汤,上汤娃娃菜,红烧狮子头。色香味俱全,看着很是诱人。唐瑜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姑娘慢用,奴婢告退。”那女子说罢便离开了,想来应当是去通报赵元晋。
不过一时半刻,暗室的门被缓缓打开,她觑见一角明黄,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面前,她抬起眼眸,露出一个极复杂的笑,更像是冷笑:“臣不知,皇上竟别有用心。”
一语道出他的目的,道出的他的求而不得,以及他那,隐晦的,龌龊的占有。
赵元晋不改笑容,温柔地看着她:“你受苦了。”这话但凡对皇帝的任何一个妃子说,都是极具杀伤力的,可是落在唐瑜耳中却并不那么美妙了。
仿佛是天大的讽刺。
“机关算尽,不怕竹篮打水吗,皇上?”她挑着眉头,锋芒毕露。
赵元晋微微勾了唇,他从来都知道,她是个骄傲的人,骄傲的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然而这便是他欣赏她的理由,如空谷幽兰,如芝兰玉树,好过世间所有庸脂俗粉,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与他携手一生。
“为你,便是值得的。”他顿了一下,突然悲悯地看着唐瑜道:“这世上再不会有唐钰,更不会有唐瑜,往后,只会有朕的贵妃,玉妃。”
他不理会唐瑜即将脱口而出的争论,而是轻描淡写地瞧着她说:“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你既逃不了,也无处可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你并非孑然一身。行事之前万望三思,诸如女扮男装这样的戏码若不是朕,你以为你和你的九族还有命活?”
他语调轻快,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这是□□裸的威胁,并且他料定她无可奈何。、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暗室里响起,赵元晋不敢置信地望着唐瑜,后者怒目而视:“你尽管治我的罪,唐瑜不过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她连臣也不称了,直呼其本名来。
这世上有许多可以守护的东西,不自由,毋宁死,这是她不能妥协的事。
“我死了,便是一了百了,谁活着或是死了,那时又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倒要谢谢你送我们一家人黄泉团聚,活着的时候得不到自由,死了倒轻松!”她视死如归,赵元晋抚着额头:“阿瑜,你就这样厌恶朕?”
“你大可以试试。”她不过是在赌,赌赵元晋对她的执念,只要一日未曾得到,他便会害怕她死去,死去的东西便什么也不值了。
所幸她赌对了。
赵元晋离开时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那一眼里包含了太复杂得而情绪,可她不愿意去想,她只觉得这辈子从没这么恶心过。
“若是你还在,该有多好。”唐瑜低低叹了声,可往事不可追,过去的已是彻底过去了,她和顾怀兴,终究是没有缘分。
也许顾怀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惜,直到最后,他都不知道,仅凭着那样短的一段时间,便让她觉得此生无憾了,而那个让她无悔的人,便是他。
这样想着,不免有些伤感。唐瑜抱着膝盖,密室里有些冷,还好有宫女送来得而被褥等物,赵元晋倒未曾打算让她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