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调出那个号码拨了过去,很快有人接了,果然是刘穆,一接通就关心我酒醒了没有。
“没事了,谢谢,昨晚太麻烦你了。”我情真意切地感谢他。
刘穆马上顺水推舟让我请饭,请是没问题,可我这两天都没空。
“你在忙什么呢?还要加班吗?”他问。
“我都快醉死了,还加什么班。”
“那是干嘛?”
年轻人,不要这么好奇,好奇会害死猫的。这个问题,我懒得给答案,只能呵呵。
“约会?男朋友?”好奇的刘同学很会猜谜。
“什么呀,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我忍不住笑起来,想起了刚才和江非均的通话。
刘穆沉默了片刻,说道:“这样吧,我先记着,等下次再约。”顿了顿,他接着说:“不过忻馨,我要收利息的,时间拖得越久你的欠债越多,我劝你还是早点还了吧。”
幼稚的小孩,三句话就露出狐狸尾巴了,我懒得和他掰,懒洋洋回道:“没听说过欠债的才是大爷吗?你别得意忘形。放心吧,饭不会欠你的,不影响你过周末了,拜拜。”
老姑娘的优势之一就是面对小鲜肉时可以毫无负担地在饱览美色的同时还可以对之实施强大的精神碾压,我伸伸懒腰,觉得惬意极了。
第二天是一个连风都带着暖香的好天气。江非均这次改走雅痞风,浅灰格纹的衬衣套着件深藏青的针织外套,发脚整齐,下巴刮得干干净净,连呼吸似乎都有股薄荷的清爽气息。
我们在港汇吃的粤菜。这一顿饭吃得很轻松,气氛不象上次那样略带拘谨,我们聊得很随意,江非均甚至投其所好讲了些财富精英的轶闻给我听。他属于那种话不算太多,但并不会让人感觉沉闷的男人,叙事简练流畅,偶尔还会抖两个包袱,让我会心一笑。
人与人的交往很奇怪。有的人认识数年,却连坐下来吃顿饭的交情也够不上,勉强凑在一起,交谈也是一件乏味或者痛苦的事情。有的人不过短短几面,你却能感受到你说的他都懂,他说的你都能明白。无论男女老幼,我们的身体都会自动靠拢那些气味相投,气场接近,小宇宙能够相容的人,这是心理学家、化学家、生物学家或者情感专家都无法准确回答的综合命题,既简单又复杂,既直白又神秘。
吃完了饭,我们打算去看电影。在六楼看完影片简介后,两个人很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江非均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我点头:“好呀,你安排吧。”
江非均想了想,似乎有点为难:“其实我对现在流行玩什么不太清楚。”
“那你平时有空干嘛呢?”我问他。
“难得有空,看看书,偶尔运动一下。”
“原来你这么闷啊!”我感叹。
“是的,我空闲不多,朋友也有限,来往的大部分是工作伙伴。你呢?”
“睡懒觉,看书,逛街,上网看片,唱歌,打羽毛球,游泳……要是有小长假,也会出去走走。”我掰着手指数。
“兴趣很广泛。”
“还有吃吃喝喝。”我补充道。
“我们刚才一起吃喝,算是共同爱好了吧。”江非均微笑。
最后他说开车带我兜兜。他往浦东开,车上南浦大桥时我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得浅,不时会被汽车刺耳的喇叭声惊醒,睁开眼,发现自己右肩靠着车窗。江非均在认真地开车,等红灯的时候,他间或会转头过来看一眼我,目光交接之时微微地颔首。阳光下他的脸庞似乎发着光,尘螨在光柱里蹁跹起舞,浩浩长空就是他们漂浮的舞台。
江非均开了很久,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推开车门,我不禁大吃一惊。
眼前天地开阔,竟然有一泊镜面样的湖水莹莹泛着蓝光,微风徐来,水波轻漾,湖面有几点白鹭悠然飞过。湖畔田野上还有未谢的油菜花和桃花,金黄灿灿中夹点粉红,色彩鲜亮。在这繁华到了极致的城市竟然还有此等地方,真是让人惊叹。
我不禁眯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涌进湿润而略带微猩的味道。江非均站在离我一手臂远的地方默默地眺望湖水。
“这地方很不错呀,是哪?”我赞道。
“南汇。”
“真好,心旷神怡,你怎么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