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没错,工作没有了,MBA不考了,八年的资源也不要了,看上去损失不小,可我挺安心的,要不是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要在外面飘多少年都下不了决心回家。
而且这种健康规律的生活也带来了回报,两个月我长了5斤肉,五年来首次突破百斤大关,妈妈的各项指标也渐趋正常,算是安全渡过了小中风后脑卒中高发的“黑色九十天”。
我尽职尽责做着全家人的保姆,除了陪妈妈,还经常陪熙望玩。有个周末,哥嫂都上班,我带熙望去动物园,巧不巧就碰上了大学时隔壁数理学院追过我的鹏哥,也带着儿子在看长颈鹿。
鹏哥以为熙望是我儿子,听说只是侄子,而我还是一个人时,鹏哥不胜感慨:忻馨啊忻馨,你当年要是答应我,我们儿子都生几个了吧。
世上哪有这么多“要是”,“假如”,要是我早知道中国房价会在十年内翻几番,就算卖血也要多买几套房捂在那里。
“忻馨,你心态好,一点没变。”鹏哥呵呵直乐。
怎么会没变呢,你去尝尝打了保鲜剂的反季节水果,无滋无味,只剩一张皮蒙蒙人卖个好价钱。
鹏哥当年苦追我的时候,我暗恋上本系学长,眼睛看不到他,我和君美到上海去的时候,他让我等他到研究生毕业,等他研究生毕业了,我又和朗冬热恋,等我和郎冬分手,偶尔怀念那段好时光和那个人时,人家已经彻底死心,火速结婚生子了。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人人都有了归宿,只有我每次恋爱都有始无终,可能确实缺点眼神和运气。
最近听江蕙的“晚婚”,颇有感触,“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好吧,到了现在,其实我也想通了,有些人可能就是晚婚或者独身的命,命里无时莫强求,既然注定情路坎坷,不如努力去做一个有钱有颜有自由还有亲人爱的老姑娘吧。
十一月底,有一天我在水产市场买大闸蟹,三两重的一对雄蟹开价一百八,我说这是抢钱呢,老板就大吹阳澄湖大闸蟹的金贵,我说你别吹了,我年年吃这玩意,还去过阳澄湖里边吃,我们一来一去正扯得热闹,就接到君美的电话。
君美问我在干啥,我说想买大闸蟹,结果这边的大闸蟹太金贵了,君美就说,别管这个,想吃我托人给你带回来。
接着君美问我是不是欠人钱了。
这话从何说起,我家的家教是不能贪小、不准欠债,这么多年除了君美,我没找其他人借过钱。
“嘿嘿,有人说你欠他债了。”君美明显在卖关子。
那个小老板蒙人买蟹,我正看得津津有味,有点心不在焉,让君美有话快说。
君美语气带着促狭,“你欠情债了吧,人家追得可紧,电话打了我好几个呢,情真意切哦,我现在怀疑你是惹了桃花债才躲回去的,老实交代吧,是谁?有什么猫腻?到哪一步了?是那个帅哥摄影师吧?”
我说:“陈大姐,你可以去编十万个为什么了。”
话虽这么讲,心里却有点不踏实,蟹也没心思看了,飞速在脑袋里过了几遍,如果君美所说属实,除了阴魂不散的某人我想不出还有别人。
“嘿嘿,”君美一点儿也不恼,笑呵呵地催,“快坦白吧,如果不是你给别人吃了甜头,人家会天天去你家蹲守吗?都到上门的地步了,还敢说没问题?”
甜头?就亲了一下不算什么甜头吧。
“他说姓刘,打不通你电话,去你家找你,你的房客让他找我,这个人很执着,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要不是他说话声音好听,又有礼貌,我都要告他骚扰了。”
沾上这块牛皮糖才知道厉害,想象着刘穆赖在我家门口找房客麻烦的情形,又好笑又心虚。
“他怎么说?”
“说你玩失踪,不地道,不负责任,说作为你的好朋友不能毁了你的好姻缘。你把人家怎么了,被你玩弄了似的。”
我差点笑了出来,什么不负责任,什么好姻缘,一点小事从他嘴里倒出来,我顿时成了吃完抹嘴就逃的渣女。
“我可没出卖你啊,只说你有急事回老家了,暂时不会回上海,我现在也没你的新号码。”
“说得好,就这么说。”
“那号码给他么?”
“……算了,下次他找你,你就说我可能不会再回上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