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一人手起刀落,砍在长青的颈间,长青再度陷入昏迷中。
再度天黑时,他们终于赶到了东海岸。
扶着长青,四人一起上了艘远洋的大船。甲板上迎接他们的人欢喜的问:“一切顺利?”
“非常顺利!”
“很好!家主一定会嘉赏你们的!”
长青被拖曵间,早已清醒。他不再挣扎,任由他们将他带入了船内,在一间船舱门前停了下来。
“家主!关长青带来了。”
一道略低沉的声音响起:“带进来吧。”
长青的眼神微微一变。倭人说的是日语,他双足钉在舱外,忍不住问:“里面的人是谁?”
“是我们的家主。”
长青声音轻颤:“什么家主?”
男子自豪的道:“是东瀛贵族御木本家的家主御木本十郎。”
长青的脑子轰的声轻响,咬牙切齿的道:“是不是你们二十年前和我父亲一起偷走望断池的珠蚌,又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杀龙归海?”
“让他进来说话!”里面的男子提高嗓音。
“是!”
男子将长青硬是推进了屋内,碰的声关紧了舱门。
长青几步踉跄,稳住脚步抬头一看,却见一名穿着黑色东瀛贵族服饰的男子端坐竹榻,虽然头戴帽帷,看不清面貌,那迫人的气势,还是令长青心中微微一寒。
御木本十郎久久的凝视长青,瞧得长青浑身发毛时,他才用一口非常流利、没有一丝半点东瀛口音的汉语对他道:“关长青,你现在失去了一切,又被你的国家抛弃。已是穷途末路。不过没有关系,我曾经和你一样,人生没有任何希望。但是,只要你听我的话,你的前途,依旧光明无限。”
长青可笑至极的哈了声,眼底的不羁中带着刻骨的仇恨。咬牙切齿的道:“笑话!你们杀了我父亲,杀了龙归海,还想让我跟你走?”
“我们没有杀你的父亲。至于龙归海,”御木本十郎迟疑了一下,“那只是个意外。”
长青眼中要滴出血来:“果然是你杀了他!为什么?他和你有什么仇恨?”
“关长青。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御木本十郎沉声道,“我知道你极有才干,继承了你父亲雕塑的本事。你只要跟我去东瀛,不用多久,就能成为最负胜名的工艺大师之一!”
长青气得浑身发抖,嘶声力竭的大吼:“放什么臭狗屁!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杀龙归海?!”
碰的声,舱门被人撞开。
穆九用刀抵着一名船员。身后,他的十三骑和官府的人马已在不知不觉中扫荡全船。
明珠站在穆九的身侧,双眸定定的锁住御木本十郎。声色脆若冰击玉盘,寒意四溢:“因为龙归海认出了御木本十郎真实的身份。他不得不杀人灭口。或者说,我该唤你一声关扬,关先生?!”
关扬——
关长青腿一软,惊恐至极的大喝一声:“不可能!不可能,这个倭人怎么可能是我父亲!我父亲早就死了——”
御木本十郎颇为意外的咦了声,问:“月明珠?”
明珠淡淡一笑:“长青,当年那俱泡得面目全非的浮尸并不是你父亲。他为了逃离大明,可是用心良苦!”
长青一个劲的摇头,慌恐无限:“不,他不会是我父亲——”
话音未落,御木本十郎摘下了帽帷,露出了一张英气削瘦的脸庞。关长青猛地身子僵直,因震惊而瞪得滚圆的眼中,慢慢依次流落出怀念、欢喜、痛楚、怨恨的情感,最终这些情感揉成了他眼中的绝望!
虽然关扬离开他们母子时,长青只有五岁。但是他早已将父亲的容貌深深的刻在了自己识海中。就算多年来记忆模糊,但眼前的男子,拥有着和他相似的神态与眉眼。
关长青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受伤的独狼痛苦的嘶吼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关扬眼底掠过丝愧疚:“长青。我年青时,满腹才干。无论是学识、或是雕工,都称得上出类拔萃。但是贫穷、身份限制了我的前程。”
明珠冷笑:“二十年前,一群倭人的贵族大概是为了逃避倭国本地的战乱,流落到了北海。你的父亲,无意间与他们搭上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