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夫,明人不说暗话,您直接和我说了吧。”西凉平芷说道,虽然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还是嘻嘻哈哈的,但是自己也知道了等一下傅大夫要和她说怎么样的话了。
“你原本就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只是总觉得姐姐比自己优秀,便有了一些叛逆的想法在里面,再加上你原本就是西凉府上的二女儿,父亲和姐姐又对你百般照顾,你便更是纵容了自己的性子,想要纵情山水之间,其实你才是那个最懂得世间情爱的人,也是最敏感的人,如果有一天,你的家族遭遇了什么不测,你便会奋不顾身地牺牲自己,尽管,现在的你就已经是将眼睛看到了宫里头去了,对吧?”傅大夫不缓不慢地说,手中的银针在他的手中有节奏地转动着。
西凉平芷听了老先生这样的话,终于认真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头发发白的老者。
“傅大夫,实不相瞒,我虽然是个骄纵之人,但也知道什么是大局为重,父亲和姐姐一味地宠爱我,我也不是不知道的,只是自古帝王家,女人若是进去了还有什么盼头呢?”西凉平芷呆呆地看着窗外,想到了自己的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脸上却都是如释重负的样子,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样欢颜。
“二千金看事情倒是透彻得很,多少女子都想要皇上的身前去,在后宫之中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可是二千金却不这么想,凭着这一点,老夫也要对你多敬佩几分啊。”傅大夫微微沉吟着,手中的银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就取了出来,他仔细地在银针上看了一看,西凉平芷也看向了银针的地方,只见到那银针上竟然好像发黑了一样,与刚才的颜色完全不一样。
“傅大夫,我听说,这银针若是便黑了,便说明我的体内藏着毒?”西凉平芷自己平时也是喜欢翻看着医书的,如今看到这个样子便多问了一句。
“你的体内原本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个心病已经进入到了五脏六腑之中,你可知道,有的时候心病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医治的病痛,老夫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手上也医好过许多的人,我只觉得,我也是能够将你医治好的。”傅大夫轻轻地将针放进了那原本的袋子中,慢慢地走到了桌子旁边。
“可是我这是原本就是心病,傅大夫可有什么办法让我好呢。”西凉平芷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她并没有直接和傅大夫说自己日思夜想的人究竟是谁,现在她也明白了,原本朝堂之上的事情就已经如同水火一般,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还在给西凉府添乱,便真的是个愚蠢的人了,她只好将自己心上的那个人按进潮声中,不再看到,不再想起。
“我这里有一副药,可以让你养一养精神,心病这样的事情最主要的还是病者对大夫主动的倾诉,可是我看二千金今天并不是很想跟我说什么,那么我便先不为难你,你且吃着,过一段时间我再来找你,反正曲和姑娘是可以找到我的。”傅大夫在桌上仔细地拟着药方,一会儿又转过头来说道:“二小姐,如果你一直不肯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那么老夫还有一个办法,不如你将这一切写下来吧,写下来了,再将它烧掉,也可以达到寄托哀思的目的。”
西凉平芷看了傅大夫一眼,注意到他的话里竟然是寄托哀思,莫非这个高人也知道自己缅怀的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吗?她说道:“傅大夫当真是名不虚传,我原本以为曲和那个小东西能带来的也不过是江湖郎中,如今看来,您当真是看透别人的心思啊。”
傅大夫笑了一笑,捻了捻发白的胡子,说道:“那是因为,我家的女儿从前与你患了同样的病,她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没有及时地发现,结果,我们都酿成了大错,现在我自然是对这样的事情要谨慎一些了。”
西凉平芷看了一眼傅大夫,他的笑容渐渐地收敛了,空气中只剩下细微的尴尬,“敢为傅大夫一句,您的女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傅大夫看了一眼远处,说道:“她现在已经是在阴诡地狱里头了,和一些孤魂野鬼一样,成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最后的心痛念想。”
西凉平芷听了这话,大惊失色,再转过头来看一眼傅大夫的时候,只见他已经起身收拾东西,要走了。“二小姐,我原本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活下去念头的人了,之所以还苟活在人世间,也不过是为了多挽救一些性命罢了,你是我很想要救的人,我也知道,你大概也是我的知音,所以我希望你从今以后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再有什么执念了,不管怎么样,眼前人是最重要的,何必为了多年前的一些遗憾,而让现在活着的人对你担心呢?”说完傅大夫便走了,西凉平芷看着傅大夫单薄的身子在自己的珠帘之前摇晃了晃便出去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绞痛,一会儿,又似乎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