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和你的皇上都很好,你放心吧。”文颂娴的眼神里有一种难以说出来的关切,她轻轻地为韶仪盖上了被子,韶仪的房间很是雅致,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小婢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那怎么不能让我看一下我的孩子呢?”韶仪想要坐起来,这个时候看到文颂娴至少比让她看到慕容世佳要好一些。
“你别乱动,放心吧,你生下来的是个小皇子,已经抱去阿哥所了,皇上也回到祁龙殿了,今天是立冬,你的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寒冬腊月之中,必定是个有福气的人呢。”文颂娴轻轻地坐在了韶仪的身边,说道。
“既然一切都好为什么不来让我看一看?”韶仪感觉到了空气中有一些幽怨的气氛,在后宫中这么多年,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也知道自己终究有一天是可以母凭子贵的,只是如今偌大的宫室之中只有她一个人,难免让他觉得心里头害怕。
“你问了所有的人好不好,怎么不问问自己好不好呢?”文颂娴的声音十分和缓,可是韶仪却能够感觉到这语气里面有一些心疼,她皱了皱眉头,说道:“我有什么不好的呢?”
文颂娴这才慢慢地站起来,说道:“傻瓜,你可知道,刚才在外头,皇上已经将你舍弃了呢?”韶仪听到这话越来越糊涂,有些不明白了:“文妃姐姐,能否直接将事情说清楚?”说完,韶仪觉得自己有些头晕,她的目光开始有些模糊了,只是这样的模糊一下子就过去了,因为在她看来,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比什么都重要的。
“是你们做的,是你们做的,对不对?”韶仪突然想到了慕容世佳的脸,慕容世佳的脸总让人觉得害怕,好像即便是在黑暗中也总是能够发出黑暗的光一样,这样让人害怕的脸庞,怎么能不让她想到了死神。
“我们?我们是谁?”文颂娴突然转过了头来,她的眼神看着韶仪,韶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下涌上了心头。
“我的胎像一直都很是温润平和的,可是为什么到了五个月以后就开始出现了不稳定的征兆,是不是因为你们?”渐渐明白了文颂娴话语里的意思,韶仪开始回忆着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不对劲的点点滴滴。
“从前你在靖贵妃娘娘身边的时候也没有学的聪明一些吗?还是说你从前的聪明也不过是被逼迫的呢?”文颂娴的声音里有一些凌厉,好像是夹杂了风霜一样,一阵一阵地扑在韶仪的脸上。
“为什么我已经和西凉家断绝了关系了,你们还是要这样纠缠着我不放,你们要对我做什么?你们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韶仪突然明白过来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已经十分虚弱了,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是已经完全抓不住了,只好扶住床边的廊架,想要靠在那里获得一些力量。
“你也太傻了吧,从前你就是个和事老,若不是宫中一定要有两派对立,你也一定不会站在靖贵妃娘娘的身边吧,你以为等到她死了之后你韬光养晦就有用吗?皇后娘娘不动你,是因为你还不值得,所以你想要委曲求全,又没有十足的手腕,能够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你命大了。”文颂娴冷冷地笑着,笑声里面好像是有戏谑,可是韶仪看来,她却好像是在说着自己的结局。
“所以你来是要结束我的生命的吗?文颂娴,你可别忘记了,我们是同样的人,你以为你现在攀附着慕容氏的荣耀就是了不起的事情吗?你的公主才刚刚一岁,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皇后娘娘有本事杀了我夺我的孩子,那么也有本事杀了你夺你的孩子!”韶仪突然发了疯似的咳嗽,她原本就有严重的喉疾,如今被文颂娴刺激了一番,便是更加地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怒,大声地咳嗽了起来。
“你觉得皇后娘娘有了你的阿哥之后,为什么还要我的孩子呢?况且我的孩子不过是个公主,对于野心勃勃的皇后娘娘来说,实在是成不了气候,所以为了让我自己没有后顾之忧,我只能对你下手了。”说着,文颂娴慢慢地靠近了韶仪,她的身上还鲜血印染过的痕迹,那浓重的血腥味在文颂娴闻起来是这么地久违,从前她也生过小孩,也知道这样浸泡在血液里头是什么感觉,她已经好久没有了自己的孩子了,可是她很快就能有了,她轻轻地摸了摸自己仍然平坦的肚皮,说道:“有了你的孩子,皇后娘娘照顾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在意我的孩子呢,还有我这个已经在肚子里的孩子。”文颂娴的眼睛亮亮的,似乎闪烁着最璀璨的光芒,可是如今在韶仪看来,却是最可耻的死神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