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风逐影_作者:点苍子(28)

2018-07-14 点苍子

  她朝着太阳升起的那个方向慢慢走着,以前她记得从这里一直走,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就能够看到一大片田地。

  冬天的田地不比春天,可是她就是喜欢看着那种枯败荒凉却又带着些许辽阔的感觉。

  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快就走到了终点。让她意外的是,今年这里的田地里居然都种满了东西,没有像往年一般空落落的。

  她站在马路边看了会儿,感觉甚是无趣。所以又沿路返回。

  没走几步,就见一辆黑色的摩托迎面飞驰过来。她还没来得及眨眼。摩托车就嗖地一声从自己身边掠过。在经过她身边时,开车那人还故意按了几下喇叭。

  她惊呆了,赶紧回头瞧了眼。嘴角抽了几下。

  老哥有病吧,大过年的,作什么死?也不知道他从哪儿给人摩托顺来了。她冲早已消失在路的尽头的摩托车吐了吐舌头。心想:“老哥这是彻底没救了。”

  走到外公家门口时,正想推门进去,在听到三姨和二舅说话的声音后,她想了想,又转身,在门前的一块空地上站着。说实在的,她真不想进去,听大人们海吹胡说。

  她在门口站了许久,见天渐渐变黑,而屋里的声音丝毫不见得放低。她有些烦躁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没走一个回合,忽然就瞥见马路对面有个小女孩一直在盯着她看。

  此时天已经有些擦黑,她看不清楚那个女孩长相。

  她感到有些奇怪。收回视线,在门前走了一会儿,又转过去看了眼,还在。她想了想,伸手朝那个女孩挥了挥。

  女孩看到,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慢悠悠地走过马路,朝她这边走来。

  待她走近,她才看清楚女孩的面貌。心下一喜。

  “木棉?”她惊喜道。

  女孩没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她,点了点头。

  谭佩琦见状,越发欣喜。

  “你刚才是在看我吧?你找我?”她问。

  女孩又点了点头。

  谭佩琦感觉很意外,但意外之后又有点欢喜。木棉跟她算得上是,朋友?

  木棉比她小三四岁,她记得自己刚认识她的时候还在上小学,具体是几年级她不记得了,反正就挺小的。

  那天也是大年初一,她和父母一大早就来到外公家,中午吃完饭后,她一个人在马路上溜达。刚从田野那边回来就看见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正蹲在马路边,低着头一动不动。

  她感到有些好奇,走近去看了眼,见女孩还是一动不动地低着头。

  她也蹲在马路上,凑近去看了眼。这一看,才发现女孩一直在低头哭,她看见她脸对着的马路上已经湿了好大一块,显然是哭了很久。

  “你怎么了?”她问。

  女孩没回答。她一连问了好几声她怎么了,但是女孩依旧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哭得越来越伤心。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直蹲在那儿,看着她哭。

  那时候的木棉很瘦,哭得又那么伤心,她觉得有点可怜,同情心泛滥,所以一直没走,直到她停止了哭泣。

  木棉的老爸是一名小学老师,人很老实,可是却娶了一个孙二娘似的老婆。木棉的老妈,谭佩琦曾经不幸见到过,感觉她没有一分钟是不发脾气的。据这村上的人说,她酗酒成性,性喜赌博,行为很是不检点。对木棉和木棉老爸,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木棉老爸天生懦弱,对其甚能忍让。从来没发过火。木棉在这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家庭里生存,最好的方法当然就是耳不听口不说,渐渐的,也就养成了不愿说话的性格。

  那天木棉老妈正在和人打牌,中途抽了张十块钱给木棉,叫她去给她买烟。木棉走去小卖部时,突然发现原本揣兜里的钱不见了,她赶紧沿路寻找,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硬是没找到。一想到自己烟没买到钱也丢了,回去肯定得被老妈打,她就急得哭了。

  她不敢回家,又找不到钱,没办法,只好蹲在马路边哭。

  谭佩琦蹲在路边看了她哭了半天,最后才在她一句“我钱丢了,我妈肯定要打死我”中弄清来龙去脉。

  许是看她太可怜了,又或许是自己那会儿腰包太充实了。谭佩琦最后从自己的包里掏出十元钱给她,让她买烟回去交差。

  木棉接过钱,擦干眼泪对她说了声谢谢,还说这钱以后会还她。然后就匆匆跑去小店给她妈买烟。

  后来木棉说自己那天还是被老妈打了,原因是自己买烟的时间太长了。但木棉知道,老妈那天输钱了,一肚子火没出撒,所以只好拿她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