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的来,纪云天终于能将视线移动的时候,看到陈律师的来电。
接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胸口已经根本不是被刀扎,而是被导弹轰出了一个洞。
空了。
“纪先生,您问的那件事,还真的有问题,安小姐从来都没有去医院做过关于抑郁症的鉴定。”陈律师的声音特别低沉。
做过没做过还重要么?那个不被他重视的女人,在他身边被人害成如此之惨,其实不能说是别人害的,安鸾之所以成了这样,全部都是他害的。
纪云天沉默的看向电脑边的笔筒,上面也夹着一只金色的玫瑰胸针,这个胸针是当时婚庆公司送的,他从没有为安鸾专门买过任何饰品,她却将它当宝贝一样收着。
但此时,胸针化为了一根真正的玫瑰刺,扎在了他任何还算柔软的神经里,再也拔不出来。
鼓了莫大的勇气,纪云天将鼠标移到了另外一段视频上,闭上眼打开,再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千惠从二楼,也就是安鸾的房间里跳了出去。
纪云天拖动着进度条,一遍一遍的看着千惠的影像,真的恨不得是自己眼睛花了,脑袋糊了,可不管看一百次还是一千次,千惠就是千惠。
千惠的哥哥,甚至在安鸾已经在医院里重伤躺着时,还能说出是安鸾要跳楼自杀,千惠在阻挡的谎言。
他们本不该这样猖狂的,他们之所以能这样猖狂,完全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这样说,他一定会相信。
他们捏定了,他会向着千惠,就算再不可思议,还是会选择放弃安鸾。
而他呢?他这个大傻子,就按着他们想的方式,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深渊,顺带将安鸾推去了更比深渊还深的地方。
纪云天将胸针握在手里,连着从安鸾房间里拿出来的那一枚,摆在了面前,它们看起来是那样不搭对,就像他和安鸾。
可它们明明本来就是天生的一对,之所以不搭对,是因为其中一个,被硬生生人为损坏成了这幅样子,就像他和安鸾。
追溯到更远的时候,安鸾从楼上摔下来,保姆说,她是收了千惠的钱,一个不是演员的普通保姆,怎么可能演的那么出彩?
除非她说的是真相,她是真的觉得安鸾可怜。
一个在他家里只工作了三天的保姆都能知道安鸾可怜,他呢?
他不信。
回忆一旦开始,所有的设定一旦被推翻,就是万劫不复。
如果一个人的心可以黑成这个样子,那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是红的。
在厨房里,千惠的第一次摔倒,就是阴谋的开始,安鸾当时就默认了,在他对她发难的时候,一点儿反抗也没有的默认了。
因为她知道,他不信。
这种默认,能追溯到更久远的时候,她被安家坑的嫁给他,嫁进了这对她来说是冰冷的坟墓的纪家。
是什么支撑着她,这么多年了没有任何反抗?
纪云天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光。
那是他们婚礼的时候,颇为不耐烦还要装的开心的他无意间看到了身边新娘的表情,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笑着,笑还不想让别人发现,就像是努力私藏着自己的小心事。
他终于明白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爱了他。
“陈律师,再帮我查查,之前关于我婚内出轨的报道,是什么人拍了照片,什么人写出来的。”纪云天的声音已经死气沉沉了,陈律师那边也听的有些心惊。
“还有,帮我找她,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找到她,沿途的摄像头,所有一切她可能去的地方,她没有身份证明,也没有钱,不可能离开这里的,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找到她!”纪云天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的要求。
陈律师都有些记不清的说:“好,我尽量。”
“我要的不是你尽量!”纪云天突然大吼出声,但是一瞬间又没了任何底气。
她是他弄丢的,又关别人什么事儿呢?
第16章 落难的鸾鸟
“你叫什么?”
手臂上有纹身,脖子上挂金链子的大哥斜在沙发里,眯眼笑望着站在面前小鸡崽子一样的女人。
“安鸾。”她声音很轻,虽然感觉一巴掌就能被大哥拍死,但整个人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倔强。
鸨姐俯身在大哥耳边说了几句,他微拧着眉头看向安鸾,突然笑起来说:“还有这特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