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荌笑着恭喜何氏,又拉着骆绫重新和李曙见礼。
“荌姐姐,绫姐姐。”李曙面对两个姑娘时,内敛沉着,显得有些少年老成。
两个当姐姐的笑嘻嘻地让人准备礼物。
董荌见何氏送的砚台,便让南风从私库里拿了一套上好的紫毫笔送给李曙。骆绫自以为解除了订婚的危机,昨儿又确实唐突了李曙,让山晴回去备了十分丰厚的礼物,因着物件太多,让人直接送去前院李曙的住处。
“绫儿懂事了。”何氏欣慰地说,“理哥儿是弟弟,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欺负他。”
李曙十分自然地接受了众人的礼物。饭毕,大家在花厅里闲话家常。李曙依旧坐在何氏身边,他和每个人微笑着交谈,就好像他经常和众人这么坐在一起用饭一般。
李曙这里事定,骆云枫夫妻便操持起董荌的婚事来。可怜骆绫,以为爹娘将注意力放在董荌身上,还能容她潇洒一段日子,哪里知道骆云枫和何氏已经给她暗定了昌雍郡王,只等安禹打猎归来,何氏见见人,就要正式议亲。
董荌腼腆,何氏问了几次,也没问出她的心意来。骆云枫不耐心在小事上纠结,大手一挥,决定对外招婿,青年才俊皆可入选。董荌虽是义女,骆云枫夫妻也不想薄待了她,又怜她从前的经历坎坷,越发想要她能够幸福。
“姐姐,我觉得这个就不错。”这几日府里忙着给董荌招婿,前院递进来厚厚一叠男子的画像,还写着身份家世等信息。骆绫总算找到些有趣的事情来做,乐滋滋地帮着董荌挑人。
“太年轻了。”董荌脸上一红,她是二嫁,顾虑重重,挑中的都是些年纪颇大的鳏夫或者老光棍。
“荌姐姐啊,你挑的这些人,哪里配得上你?”骆绫看见董荌挑好的那几个,心中就瘆得慌,这鲜花要往牛粪上插,她头一个不乐意。骆绫将董荌挑中的那几个拿起来看了看,随手递给身后的南叶,“去,告诉小徐,这种叔伯辈的就别拿来充数。”
“你……绫妹妹……你别这样啊。”董荌要拦,可南叶毕竟是骆绫的丫鬟,首要当然是听骆绫的,抿着嘴边笑边跑了出去。
“小姐,奴婢也觉得你值得更好的。”跟着董荌多年的南飞忍不住开口劝,她看着这些日子过得舒心眉眼都是笑意整个人好像在发光的董荌,“奴婢可指望小姐你能嫁个好姑爷,带着奴婢多过几天好日子。”
“就是啊,你看,南飞都晓得。”骆绫趴在窗前,将一叠选好的青年才俊翻来翻去地看,“姐姐,若是出嫁后过得不如意,那你还真不如留在家中陪着娘亲。”
董荌一怔。她心中对于嫁人并无太大的期望。从前那段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后面进骆府是大哥安排,再后来被认为义女……骆云枫允她二嫁,她心里不是没有过想象和期待的,可事到临头,心里生了怯意。她嫁过人啊,真的还会有好男人愿意娶她回家,珍之爱之吗?女人就好像水中的无根浮萍,漂到哪里算哪里,哪敢主宰自己的命运呢?
“姐姐……”骆绫推了推发怔的董荌,打趣道,“你在想未来的姐夫吗?你放心,未来姐夫要是对你不好,我让爹爹收拾他。”
“我在想,你和义母真是与众不同。”
何氏将厚厚一叠写满太守府候选女婿信息的纸递给董荌时,董荌狠狠吃了一惊。她从前是董家女,婚姻都是董家长辈定好。现在她是骆家义女,她等着骆云枫选好人知会她一声。她从不敢想,这选择嫁谁的自由会在她自己手上。整个墨朝,有几个女子敢这样想呢?怕是这念头一出来,就会被送进庵里清心去。想到这,董荌眼眶一红。她是何等幸运,能够成为骆家的义女。所以她选择的时候,更多的偏向于那些能够帮助骆云枫站稳脚跟的黎都本地人。
“荌娘,你和绫儿不同。她年纪小,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合适。你经历过,更懂得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所以啊,你的事儿我就帮你掌掌眼,真正的决定你自己下。你放心,无论你挑中谁,只要他也愿意,你义父那,我去说。”何氏是这般说的。
董荌眨眨眼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她突然顿悟,或许她想错了。骆家若是需要一个义女来拉拢人才,又何必给她选择的自由呢?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是真心在待她。她,越发不能辜负了这份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