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钟烈是被人杀死的,我就说,他正当壮年,怎会不明不白地暴病而亡!”
“果真如此,叶帮主为什么要隐瞒实情呢?他是不是怕那个石信……”
这时弄剑堂一名弟子忽然叫道:“你胡说!钟堂主明明是病死的!他得了罕见重病,大伙儿都看到的!”弄剑堂众弟子纷纷应和,都说钟烈是病死的。他们人多,声势远远盖过石信和木羽裳。
在场众人愈发震惊。按当朝律法,杀人是不赦大罪。在江湖上,杀人亦是天大的事。出了事,相互推诿的例子数不胜数,可从没有一方主动认罪,另一方却为其开脱的。石信和木羽裳坚持说钟烈死于剑下,另一边弄剑堂众弟子却信誓旦旦地说他是病死的。双方吵得不可开交,仿佛在争夺价值连城的宝物。
神霄子笑道:“这可真是天下奇闻!我在山上待久了,不闻世事,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木羽裳不过十六七岁,心性像孩子似的,偏要争个高下。她朝地上跺了一脚,叫道:“这事我娘也看见了,你们不信,我把她叫来!”她实在嚷嚷不过那群弄剑堂弟子,不得不把目睹此事的母亲搬出来。
弄剑堂众弟子都知道木三娘在容国,绝不可能事先赶到此地,纷纷道:“有本事,你把她找来呀!”
一人忽然道:“他们三个是一伙的,那婆娘肯定向着她女儿!”
“对啊!不能算数!”
叶夫人阴阳怪气地道:“叶长箫,你为什么命令他们隐瞒真相,为什么如此袒护那个丹鼎派的小姑娘?你身为红叶帮的帮主,不帮手下报仇,却向着外人,还说我胳膊往外肘,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你这么做,那些跟随你的人不心寒么?他们以后还会死心塌地地为你效命么?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挺能说的么?”一席话说得叶长箫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儿,叶长箫实在忍受不了上千号人异样的眼光以及闹哄哄的议论声,喝道:“够了!”这一声把众人吓了一跳,刚才还在热烈议论的各派人士以及红叶帮弟子全都安静下来,只听叶长箫怒气冲冲向叶夫人道:“要不是你派他们去杀人,钟烈怎么会死!?他全是因你而死!”
“原来钟烈当真是被那丫头刺死的!”
“真奇怪,叶帮主为何谎称他是病死的呢?”
叶夫人怒道:“谁让你当年跟那个姓木的鬼混,还生下这么个野种!”说着,手臂一抬,伸指指向木羽裳。
叶长箫浑身一颤,登时感觉所有人的目光如利剑般朝自己刺来,真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又无处可躲,简直像当众行刑的犯人一样难堪。
木羽裳脚底一软,倚在石信身上,惊惶失措地望向叶长箫夫妇。她从小到大,都不知亲生父亲是谁,每当问起此事,母亲总是唉声叹气,搪塞过去。此刻惊闻叶长箫是她父亲,总觉难以置信。
石信轻轻揽着她,立刻想起当初在小木屋外木三娘对钟烈悄声密语之事,心下暗忖:“叶长箫这么个脸色,此事多半是真的了。这人心口不一,我可不愿再见到他。木姑娘要是跟叶长箫回枫山,这可叫我如何是好?”
叶长箫浑身冒汗,转头望向木羽裳,脑海里浮现出木三娘的身影。他长长地叹了一声,向木羽裳道:“孩子,你娘还好么?”
叶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挤开众人,朝山下走去。
木羽裳颤声道:“你真的……真的是我爹!?”
叶长箫胸口一酸,泪水涌了上来,在眼眶里直打转。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你跟我回去吧!我再派人去接你娘……”
木羽裳红了眼圈,叫道:“我不去!你从来没管过我们,我才不认你呢!石大哥,咱们走!”说罢,眼泪流了下来。
石信瞄了王朝雨一眼,低声道:“等我报了仇,立刻就走。”
木羽裳望向星云门一行人,恳求道:“石大哥,算了吧!咱们走好不好?我看他们武功都很厉害,我怕……”
石信道:“别怕,没人伤得了你!”
木羽裳道:“我怕你失手……我已经伤心过一次,再也不想……石大哥,你要是有个闪失,我也不活了……”说着,眼泪簌簌往下掉,神色哀切,令人怜惜。
石信心头一热,大为感动,连忙道:“好!我不报仇了!咱们走吧,以后我一直陪着你。”说罢,揽着木羽裳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