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裳道:“正该如此!男子汉哪有只挨打不换手的?你教他几门功夫,让他以后别再见人就跑!”
才走几步,只听雪真在后头叫道:“快放开我!”
木羽裳回头笑道:“大和尚!你就在这里吹吹冷风吧!那小和尚不见你回去,自然会来救你!”
李若天心中不忍,说道:“他不会死在这里吧?”
石信道:“他的穴道过几个时辰自然会解开,不必管他。现在帮他解穴,又要纠缠一番。”
三人走下仙砀山,因担心雪真带着寺里的僧人报复,特地在十几里外寻了处农舍借住。这家人热情好客,为三人清出几间空屋,赠了几套衣服,把过节才吃的猪也给杀了。石信心下感动,把身上的银子全都拿了出来。农夫不好意思拿,最后挑了几块小的。
饭后,石信拿出抄的那张纸,看上面写着“煎药服下”,忽然犯了愁。他从小到大从没煎过药,不晓得煎药的步骤是什么,万一错了,岂不前功尽弃?请农妇帮忙又嫌难为情,正犹豫着,木羽裳走了过来,问道:“你发什么呆呢?”
石信道:“我不会煎药。”
木羽裳目光一亮,细眉微曲,咯咯笑起来。
石信道:“你笑什么?”
木羽裳笑道:“我还以为名闻天下的石大侠什么都会,原来连药都不会煎!”
石信道:“术业有专攻,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会?你会不会煎药?”
木羽裳双手抱胸,得意道:“那当然!丹鼎派弟子除了习武,还得制药炼丹。有时候炼一枚丹就得在屋里待几天,既无聊又累人,相比之下,煎药真是太轻松了。”
石信大喜:“那你帮我把药煎了!”
木羽裳眼珠一转,说道:“你帮你煎药,你给我什么好处?”
石信想了想,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这一下可把木羽裳给问住了。她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想好到底要什么东西。木羽裳沉吟半晌,说道:“这会儿想不出来,等我想好了再说。”
石信道:“我可等不得!”
木羽裳道:“那我先帮你把药煎了,到时候你可不许反悔!”
石信道:“只要不是做什么坏事,都答应你。”
木羽裳借来锅碗,挑了几株金舌草,洗净放在锅里。先加水泡了小半个时辰,随后点火煮了半个时辰,将汤药倒在碗里。倒完之后,又加水煮了一回,等煮透了,将汤水倒入头次煎好的汤药中混匀。
石信坐在一旁望着她忙碌的背影,心头一荡,暗想:“要是能和她一直在一起……”想到一半,忽然摇了摇头,在心里苦笑道:“我相貌吓人,她一定怕得很,怎会愿意一直待在我身边?她的心上人又是因我而死,她一定恨死我了,怎么可能……”
恍惚间,木羽裳端着药来到他跟前,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又发呆!”
石信接过碗,抬头望着她,眼中泛着柔光。木羽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脸渐渐红了,佯怒道:“你看我作什么?”
石信夸道:“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药煎得这么好。”
木羽裳在金鼎山时很少被同门师兄弟夸奖,就算是宠她的长生道人,也经常说她调皮,鲜有夸赞之语,更别提对她不冷不热的李灵子了。此刻她听到石信夸自己,心里吃了蜜似的,瞬间转怒为笑,说道:“那当然,我本事大着呢!”
石信待汤药稍凉,尝了一口,皱眉道:“真苦!”
木羽裳笑道:“英雄好汉也怕苦?”
石信憋了一口气,把碗拿到嘴边,一仰头,将药全都喝了下去。
木羽裳问道:“感觉怎样?”
石信嘴里一阵苦涩,脸色极其难看,直问她要水喝。木羽裳给他倒了一碗水,石信一饮而尽,吐了口气,道:“怎么这么苦?”
木羽裳笑道:“苦尽甘来嘛!”
石信稍微运了一下真气,感觉跟之前并无不同,便道:“纵是仙丹妙药,也不会这么快见效,明天再看。”
第二天一早,木羽裳又为他熬了一碗药。石信每日早晚服药,如此过了五六天,体内真气竟然恢复了一些。石信大喜,对木羽裳道:“多亏了你家里那本奇书,不然我这会儿死了也说不定。”木羽裳道:“我每天为你熬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得好好谢我,不准糊弄!”石信想起她在仙砀山上说的“互不相欠”那番话,忖道:“等我功力恢复,她就要离我而去。她离家这么久,一定盼着早点回去。”胸口一酸,险些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