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两个字话音刚落,白蔹忽然眼前一黑,如同刹那坠入了悬崖中,感觉身体急速下降,耳边风声猛烈,再不是刚刚风和日丽的街角。
她立刻高呼:“王爷!王爷——”
没人回答。
耳边风声越来越大。
白蔹心口一痛,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几乎掉下泪来。她的声音顿时哑了,伸出手碰触不到任何实体的东西,胸中的疼痛挣扎欲出,她再次嘶声大喊:“轻然!轻然!轻然……”
好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恐惧。
仿佛已天塌地陷。
刚才还坚定地说会保护他,可是眨眼之间,她就把他丢失在一片完全未知的天地里。
但是白蔹知道,无论现在荣轻然处在怎样诡异可怕的环境里,他一定还是睁着一双清明的眼睛,淡淡的,甚至是带笑的。他从来都是个不懂得恐惧的人。
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着急,必须要立刻找到他。
不要像那次一样,眼睁睁看着他倔强地被伤害。
“轻然——轻然——”虚浮的空间里,白蔹才放纵自己连声呼唤他的名字,而不是恭恭敬敬称一声王爷。
“轻然——”
“咳咳,”堵塞的耳旁像细针一样插进一声咳音,分不清传来的方向,“咳咳,白?”
眼前的黑暗忽然像裂开一道口子,透进一丝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一身紫衣的人坐在地上,正抬头茫然地看着她的方向。
此刻脚已可以落地,白蔹惊喜地大步跑过去,再也控制不住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颤抖着首先说出了刚刚那句没说完的话:“我一定会保护你!”
以为会换来他冷冷的甩手,没想到轻然眨了眨眼睛,柔声问:“白,你怎么了?”他的神情柔和得像刚刚开放的花朵,带着露水般清凉的潮湿。然而这样的神情,从来就不属于她。
白蔹下意识松了松手,“王爷?”
轻然按了按额头,笑起来,全然不在意身处在什么样奇怪的环境里,他笑望着白蔹,“不是说过只许叫名字的。如果再叫王爷可是要受罚的。”
白蔹怔怔地问:“受什么罚?”
“哈哈,”轻然笑得很轻快,“你忘记了?再生疏地叫王爷,可是会被丢进后院的大池塘里哟。”
白蔹慢慢捂住嘴,眼里有了光芒,她像是怕吓到了眼前的人,轻声问:“轻然,我是谁。”
轻然弯着唇角,带着少有的宠溺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我叫你白是想让你白净可爱,可不是想让你变成白痴。你当然是我最喜欢的朋友。”
“喜欢的朋友——”白蔹已经泪盈于睫。
“也不只是……”轻然笑得有点奸诈,摸了摸她垂在肩上的黑发,“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乖乖的,你就是我的王妃。”
白蔹忽然泪如泉涌。
轻然眼中刹那显出慌乱,他啼笑皆非地轻拍着她的背,见她只是捂着嘴无声地哭,仿佛有多么痛心的事情,他便又笑了,说:“傻瓜,你哭什么,我不会喜欢别人的,娶你做王妃,这辈子便只有你一个。”他以为她在担心这个。
“轻然……”白蔹紧紧闭着眼睛,几乎呼吸困难,“轻然……关于我,你还记得其他什么。”
不等荣轻然回答,虚空中忽然响起一个非男非女的怪异声音,带着低低的笑声,代替他做了回答:“不必问了,他只记得你的好。”
“谁!”白蔹刹那转头,这才看清自己身处在什么样的状况里。眼前居然好山好水,她和荣轻然正坐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听起来好像是大好美景,但事实上,却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怪异,没有阳光——对——没有阳光,只有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光源,把这片天地映成了惨绿色。
这是幻象!
或者——是人布下的结界!
白蔹利落地抽出两把泛着暗红光芒的飞刀,微微倾身挡在荣轻然身前,不动声色地静静打量四周。
那个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觉得很高兴吗?”
高兴?!白蔹手指更紧地捏住刀柄。
“他不讨厌你,不躲避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你,”那人的声音虽然怪异,但语调竟是极其温柔,他慢慢地舒缓地说着,像一条细小的蛇,只有极细的一条缝,也能迅速钻进去,挤进人心里,“这样多好啊,他只记得你的好,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