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为什么要受这么多年的苦,当初就一剑杀了他,不是最好的选择?
赵泽岚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想要阻止,但伸出了手又无措地收回来,因为白蔹并没有动手的迹象,这两人是怎么回事?不是相爱吗?为什么会说什么生生死死?
白蔹脸色惨白,眼里满满的哀伤,几乎要溢了出来。她轻声说:“我不会那样做。”
荣轻然只是摇头。
白蔹看了看他,一步步走上前,站在他身前很近,抬头望进他的眼睛里,那双眸子一直是世上最明亮好看的星,无论是晴朗还是阴霾,都那么光芒闪动,从不会暗淡。可是现在,唯一的一次,里面全部都是灰暗的。
玉王爷啊,朝野内外,玉王爷无恶不作不学无术的恶名无人不知,没有人敢招惹,也没有人真心地去爱他。可是她是了解的,他……是那么善良强大的人,做着无足轻重的所谓恶事,却希望身边每一个人都能过得好。只要有人真心待他,他就十倍百倍地给对方。直到现在,他也还是想要救赵泽岚走,但已经无能为力。这样一个人,该说他太心软,还是太傻。这个傻瓜,从不会为自己着想,不管面对什么,只想着,身边的人没事就好了。自己被可怕的面具人攻击,还在要求不能伤她,独自一人承受伤害。这个傻瓜……爱这个傻瓜,很爱很爱这个傻瓜。
白蔹睫毛间水光闪烁,她抬起双臂,轻轻环住荣轻然的腰,紧紧将自己贴近他,他身上那么熟悉的气息和温度,只有在惊醒的梦里才能回味。现在,真的拥抱着他呢……白蔹边笑边泪如雨下。
他对她是恨,是怪,是愧,是欠,都不重要了。她爱他,很爱很爱。已经足够。
“轻然啊……”她含着泪微笑,双臂环得很紧,“别说那样的话。还没有到最后呢,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不能放弃。我们一起……等到最后吧。”
“最后?”荣轻然缓慢地抬起手臂,一只手抱住她的身体,一只手轻轻按在她的后脑,指间是她有些干枯的发。
白蔹在他胸口点头,“一起等到最后,直到真的无路可走的时候,再停下来。好吗?”
荣轻然忽然用力,把她纤瘦的身体紧紧拥住,恨不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似乎……已经渴望了很久这样的温度。他的声音哑了,带着挣扎的晦涩:“不听从命令的秋翎成员,从来都不得善终。”
直到这个时候,还在为她担心吗?
白蔹轻声叹息,眼泪润湿了他胸口的锦绣衣衫,“没关系。”
“自己的死活都没关系?”
“嗯——”白蔹在微笑,“我在意的只有你。”
“咳咳——”赵泽岚不自在地低声咳了咳,面色尴尬地看着相拥的两人,“抱歉,王爷,我实在不想打扰。但一直有人在敲门,好像是那个忠犬空青。”
忠犬?
两人抬起头来,发现赵泽岚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公主的打扮。不过“忠犬”这个词还真的是很适合空青。
果然有人在敲门。
荣轻然吸了口气,淡淡道:“进来。”
门应声推开,空青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口,衣襟上也尽是灰尘,像是做了什么粗活立刻就来了这里。他看到屋里的三个人怔了怔,连忙说:“王爷,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荣轻然只是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空青躬身便要退开,但眼光随意扫过王爷的衣摆,顿时大惊失色,差点跳起来,也顾不得有谁在场,顿时大叫:“王爷——您——您的衣服怎么了?是被剑伤的!是谁干的!”他一边大叫一边指着王爷的衣摆,已经怒极。
其他三人的眼前立刻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两个字——忠犬……
赵泽岚衣袖掩口轻咳了一声,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留下去,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听能问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说:“王爷,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荣轻然略一点头,“公主慢走。”
赵泽岚很完美地恢复了身为尚琰公主的姿态和表情,衣袂飘飘地翩然离去。
这时候天又阴了起来,比早上更甚,乌云厚重地压在头顶,随时都要大雨倾盆。这兹宛国的天气还真是奇怪,连续晴朗了一个月,突然就阴雨连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