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的过山车在众人的尖叫声中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原本生病了的施温峥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
红鸢慢慢的替他拍着背,想缓解他身上的痛苦。
暴风雨过后的小岛又是晴空万里,海鸥的叫声透过玻璃窗传到屋子里。可屋子里心如死灰的人,连眼皮眨也没眨。
阿恒正坐在藤椅上,好像一夜间老了几十岁。没想到他最敬佩的人,居然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已经保镖的的呵斥声。无论是谁他都没有心思再管了,失去光泽的眼睛依旧麻木的看着远处行驶着的帆船。
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阿恒,你把席霈楷藏在了哪里,还不快将他还给我。”
听见红鸢的声音,他好像梦魇一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用哆哆嗦嗦的手指着红鸢,“都是你这个贱人,你还不给我滚。”
此时他指了指那些保镖,怒骂道:“你们这些蠢货,还不快将这狐狸精给我扔到海里去。”
“阿恒,我哥哥究竟在哪里。”施温峥带着暗哑的声音从红鸢的身后传来,“你做的这些事情问过我哥的意见吗。”
听到这样的话,阿恒脸色顿时一变,惊恐道:“你说什么?你究竟是谁?”
施温峥从走过去,用右手轻轻的搂住红鸢的肩膀,“二十年前你留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曾经告诉过你,要是敢伤害红鸢,我不会放过你。”
那表情,阿恒分明在哪里瞧见过。他忽然想起了席檀,那位宽厚待人的二少爷生起气来亦是这样的表情。
“是这狐狸精教你这样说的对不对。”阿恒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恢复了记忆,“你们这些怪物。”
施温峥看着他,用不温不热的声音说,“没有人知道你的来历,唯有我和哥哥知道,你父母都是死刑犯,母亲在监狱里生下了你。”
压在心底的脓疮一下子被扒了出来,他此时才相信眼前这和个人真的就是席家二少。
他使了一个眼色,那些保镖十分识趣的离开了。等屋子里没有了人,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却是嚎啕大哭,“席少很可能已经死了。”
这个如同当头一记闷棍,施温峥几乎站立不稳,他从地上将阿恒拖了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找了海德医生给他做摘除脑叶的手术,谁知刚打了麻药人就不见了。”阿恒回想起来,依旧感到胆战心惊,“岛上找遍了都没有,那天也没有出海的船。那晚下了暴风雨,若是正常人——”
此时他已经不敢再说下去了,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眼角直淌。
施温峥见他如此伤心,心里的怒气也不好再发作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去看一旁的红鸢,不知如何去宽慰她。
红鸢的眼神渐渐的飘远,她睁着眼睛,一眨也不眨,“他不会死的。”
她说完话,便从屋子里跑了出去。她顺着海岸跑了很久,不断的惊起着岸边的海鸥。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席霈楷会离开她。
因为她还没有看见他白发苍苍的样子,他怎么可能离开她。
她跑了很远,肩膀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给拉住,“红鸢,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找席霈楷,不管天涯海角,还是无间地狱,我都要找到他。”红鸢大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让我陪你好不好?”他的声音里溢满了悲伤,好像她若是不答应,他立即就能悲痛的死去。
红鸢看着他惨白的脸,摇了摇头,“再见,永远。”
听到她如此诀别的话,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顿时感觉沉的像块石头,心脏好像被麻痹了一样,停止了跳动。
这次一别,他知道将是再见无期。
海风吹拂着她及腰的长发,柔软的发丝吹到他冰冷的手指上。
他放开她,眼睁睁的看见那抹红色登上了港口的游轮,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渐渐的驶向了彼岸。
就在那一刹那,他感觉到自己的世界一下子灰暗了,她带走了他生命中所有的颜色。
忽然他仿佛听见有个声音从大海里传来,那样的娇媚,“席檀——。”
他侧耳去听,除了海浪的声音,什么也没有。
远处捡着贝壳的女孩子踩着柔软的沙子慢慢的跑过来,然后将口袋里的纸巾递到了他的面前,“漂亮叔叔,你怎么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