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霞,我们这里并不欢迎你,你给我走,赶快给我走!”说着,我妈又要去拽陈婶儿,或者说,我亲妈!
陈婶儿垂头散发地趴在地上,表情凄苦地乞求我妈,异常狼狈,“陈姐,我知道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我当时也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安然刚出生就被诊断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你也知道的,我们那个家根本就无法承担高昂的医疗费,也承担不起三个孩子的同时开销,只能将其中一个孩子送养,唯一是个健康的孩子,把唯一送出去还有一线生机,可安然就只有死路一条,后来,安然三岁那年需要动一次心脏手术,那两万块钱就是拿来给安然动手术的!”
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陈婶儿抬手擦干脸上的眼泪,急急道:“成姐,你放心,我不是来抢走唯一的,你永远都是唯一的妈妈,是唯一的亲妈,我只是想要弥补这些年我亏欠唯一的,我只是想要照顾她,求求你了成姐,求求你了,求你不要赶我走!”
我妈抬手甩开陈婶儿,“走开,我不想听你的苦衷!你口口声声说着把唯一送出去还有一线生机,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再稍微晚去一会儿,唯一的那一线生机就没了,如果你真心想将唯一送人,那你为什么不给她找户好人家,而是把她丢在垃圾桶里?!”
“因为当时我……”陈婶儿嗫嚅着嘴唇,欲言又止。
“好了,够了!你们别吵了,都出去,让我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行不行?”我脑子里一片金戈铁马,兵荒马乱,手指紧紧攥着被角,已经无法用具体语言来描述那种几近天崩地裂的心情,只是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我妈和陈婶儿离开病房后没过几分钟,病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我背对着病房门,侧躺在床上,揉着眉心,低声说道:“我说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出去!”
对方没搭理我,径直走过来,伸手试了试我额头上的温度,我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动作太过剧烈,扯着胃有些难受,“乔盛年?”话音未落,猛地想起昨晚他身上那股浓重的香水味道,便试探性地问道:“乔盛盛你昨晚又加班了?”
乔盛年抬手帮我掖了掖被角,眉眼温柔,坦然淡定地说道:“顾风现在正在长沙拍的那部电视剧,是乔氏集团旗下的盛唯传媒投资的,昨天晚上,跟那部剧的制片人吃了顿饭!”
我咬牙阴测测地冷笑了一声,“吃完饭,顺便逛了个窑.子?”
“你这个东西,真是长出息了!什么时候还学会这么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了!”乔盛年捏住我的鼻子拽了拽,笑骂了我一声,心情似乎还不错。
我撇了撇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然后反手遮住眼睛,恍恍惚惚间,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那么不真实。沉默半晌,我有气无力地自嘲道:“乔盛年,我刚才得知一件让人感觉非常……非常难以置信的事情,陈婶儿她竟然是我的亲生母亲,嗬,真是太搞笑了,难怪我第一眼看到陈婶儿,就感觉哪里怪怪的,总感觉她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原来,她竟然是我亲生母亲,那种感觉并不是似曾相识,而是因为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不得不说,许繁简看人的眼光向来毒辣,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陈婶儿,也很多次明里暗里、旁敲侧击地劝我离陈婶儿远一些,如果我当初听了许繁简的话,或许现在,我就不会面临如此艰难的境地。
有些事情的真相,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
——
乔盛年抬手拉开窗帘,听见我说的话后,指间动作微微微顿住,拉到半截的窗帘停在那里,病房里,一半明亮,一半昏沉。
我原本还以为,乔盛年会拍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给我灌下一碗浓浓的心灵鸡汤来开解我,可许久沉默后,我挪开手,偏头看向乔盛年,发现他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明媚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轮廓冷峭分明的侧脸上,他眼睫微垂,在眼睑下方落下精致浅淡的扇形阴影,可他脸上竟然没有半分错愕惊诧的表情,似乎对陈婶儿是我亲生母亲的事情并不惊讶。
我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一个念头逐渐在脑海中成形,我顿时红了眼眶,压低声音,不可置信地问道:“乔盛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了,我不是我妈亲生的,也早就知道,陈婶儿是我的亲生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