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盛年轻抚我后背的手指微微僵硬,静默片刻,等我的嗓音逐渐细若蚊蝇,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嗓音轻颤着问道:“唯一,你又记起来了?”
我困得厉害,歪了歪头,勉强眯开一条眼缝儿,“记起什么?”
乔盛年手指倏地握紧,低沉的嗓音里仍然夹杂着几分淡淡的颤抖,却说道:“没什么,睡吧!”
“嗯。”
两个半小时以后,飞机准时抵达江城国际机场,程深来接机时,恰好江城开始降大暴雨,狂风大作,暴雨滂沱,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暴雨,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路面上的雨水就没过了脚踝。
程深撑着把黑色油面雨伞朝机场大厅里走过来,相比机场外抱头狂奔,被雨水淋得异常狼狈的其他人相比,程深举手抬足间都透着种慢条斯理、翩翩清贵的优雅气息,“乔少,顾小姐,成阿姨,九号台风突然过境,天气太恶劣了,我已经把回景市的票改签到了明天下午,我们先回半月湖别墅吧!”
乔盛年没有说话,只是眸色沉沉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抬手把臂弯间搭着的外套披到我身上,接过程深递过来的雨伞撑起来,揽着我往停在机场外的黑色轿车走去。
“你手指很凉,先回半月湖,我给你熬红枣姜丝汤喝,别着凉感冒了!”
——
第二天早晨,下了整整一夜的大暴雨终于停了,但一直到下午,交通才逐渐恢复正常。
当天下午六点二十分,暮色将沉的时候,我们乘坐的飞机抵达了景市新建好不久的花雾机场,一行人离开机场后,直接去了我小舅家。
我上前按了门铃,等了十几秒钟后,成镁来给我们开了门。
“……表姐,表姐夫,还有大姑,你们怎么都来了?”看到我和乔盛年,成镁显然有些错愕诧异。
我眯着眼睛瞥了眼成镁眼角似乎从来就没有消褪过的淤青,冷声道:“来找林建强那个王八蛋算账的!”
走进客厅才发现,我小舅他们正在吃饭,餐桌上堆了几个被水煮泡过的馒头,两碟芥菜疙瘩切成的咸菜丝,还有一盆不知道来回热过多少遍的油腻腻的白菜炖粉条。
我看得一阵反胃。
“你们晚饭就吃这个啊?”我妈看到餐桌上的菜色,皱眉问道。
我小舅慌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双手局促不安地搓着,赧然道:“大姐,你怎么突然来了?你要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买点儿菜和肉,现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说着,冲我小舅妈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彩云,大姐来了,快去添三双碗筷!”
我妈忙道:“行了,别忙活了,你们快吃饭吧,不用管我们,我们已经吃过了!”
我小舅妈夹了几根咸菜丝扔进嘴里,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摔了筷子,瞪了我小舅一眼,忿然道:“买肉买菜?成钢你别在大姐面前装大尾巴狼了行不行,我们家里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还买肉买菜呢,我们现在能有口饭吃,饿不死就该谢天谢地了!人家咱大姐有福气,养了唯一这么个好女儿,又找了个好男人,天天山珍海味伺候着,估计连看一眼我们吃的这种猪食都嫌恶心!”说着说着,又开始垂泪自怨自艾起来,“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养个儿子,儿子不争气,养个女儿,好不容易嫁了个有钱人,结果清福还没享半天呢,这又要闹离婚,大姐你说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这么命苦呢……”
“好了,彩云,你别乱说话!”我小舅尴尬地看了我妈一眼,扯着嘴角,勉强挤出一抹难看的笑,“不过大姐,你不是去了江城照顾唯一吗?你们怎么突然都回来景市了?”
我妈往沙发上一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彩云说,成镁要和林建强离婚?”
我小舅唇边笑意瞬间敛住,稍作迟疑后,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像林家那种富贵人家,我们本来就不该高攀的,如果不是成材当初在地下赌场欠了那么多钱,地下赌场的人追债到家里来,说要砍掉成材的手,我是不会让成镁嫁给林建强的,门不当户不对,就算成镁在林家受了欺负,我们也帮不上忙!”
我妈又问道:“那好好的,林建强为什么要跟成镁离婚?”
“还不是林建强那个王八蛋,喜新厌旧,竟然对成镁做成这样混蛋的事情来……”语气忽然愤恨,可我小舅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满脸愁苦地看了成镁一眼,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