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陈炎燚不怕张秋醒发火。他本身就是个会来事的人，对方越生气，他就越来劲，嘴皮也比平常利索很多。但他怕的是像张秋醒这样，生气还憋着不发火的人。
不开口，他怎么找到对方言语上面的漏洞;不找到对方言语上面的漏洞，他怎么为自己开脱。陈炎燚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话，只要张秋醒开口骂他，他就能够成功怼回去。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张秋醒只谁深吸一口气，然后拿出数学课本。
“不管选文选理，语数英三科都是必须要学的。明天有数学课，我们先预习。”
陈炎燚乖如鸡仔，看着张秋醒把数学书扔到他面前。
“你……先把会做的给做完。不会做的到时候我在讲给你听。”
“哦。”陈炎燚心里松了口气，数学他虽然不是很好，但总没有英语那般惨不忍睹。
怀着这样的想法，陈炎燚在下笔的时候也格外认真。
三十分钟后。
陈炎燚推了推旁边张秋醒的胳膊肘，讨好地将课本推放到她的面前说道：“这本书上面除了几道题看起来很难，其他的我都做完了。”
他动作小心翼翼，但口气却大得很。仰头炫耀的样子，让人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小狗。
张秋醒低头看书，认真将他不对的步圈画出来。
陈炎燚想知道自己抑制不住好奇心，凑过脑袋看张秋醒的笔尖动作。
只不过，他越看，脸色就显得越不好。
新单元有十道练习题，十道中只有三道他是看不懂的。其余七道题目，本来自信满满可以保证对一半。但随着张秋醒的红色水笔改下来，没到题目都有一两处的错误。
他的表情变化幅度太大，想让人忽略都难。
张秋醒放下笔，真诚夸奖：“跟上次比有进步了。”
“有什么进步?”陈炎燚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张秋醒转动眼睛，嗯了半天，最后才贱贱地说道：“至少你都预习了。”
他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等到自己脑子里面重复那句话的时候，陈炎燚才知道张秋醒是在拐着弯挖苦他。
“张秋醒!”人还是有点脾气的。
张秋醒没有理会他话语里面的威胁口吻，拽起红笔指着一道题目，半真半假地说道：“诶，你这个解题方法倒是挺新鲜的。”
“真哒?”
注意力三秒便被成功转移。
*
两个小时的补习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陈炎燚的父母早在下午那场不愉快发生后不久便离开了。整个屋子里面只有刘姨一个人在。
陈炎燚跟在张秋醒的后面出来，手里面什么都没有拿。
见到刘姨的时候，他状似无意地说了句，“刘姨，我兄弟叫我出去一趟。”
“出去?”刘姨不放心，“那么晚了，你能去哪里啊?是不是今天晚上补习不太开心?”
不对啊，如果补习不开心的话，那这小祖宗怎么肯安安分分地呆在里面两个小时都没有闹腾也不出来。
陈炎燚摸了摸脖子，眼睛无意间看到张秋醒站在玄关处准备开门。当下心也跟着急了起来，不管不顾冲刘姨道：“刘姨，您别胡思乱想。这家教特别好的，真的!只不过学习讲究劳逸结合，我去找白间刘盲玩会就回来!”
说完，也不管其他，三步跳两步走抢在张秋醒前面冒了出去。
留下还站在门口检查书包的张秋醒和站在客厅里面的刘姨两人。
房间里面没有其他人，大得空旷。
刘姨走到张秋醒的身边，关切问道：“今天晚上补习怎么样?他挺不好管的吧?”
张秋醒笑着敷衍，“刚开始很不配合，后来跟他讲了点我家的一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可怜，也愿意跟着我一起写点作业。算是好的吧!”
刘姨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跟张秋醒见面，但在这之前，她已经从李婶那边听来太过关于她的故事。当下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叹道：“可怜的孩子。”
张秋醒不动声色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反感不熟悉的人过分亲昵的接触，还有于事无补的感叹。
这些行为举措，就像是将她置身于阳光下，一种不知所措的无处遁形之感。
笑着靠近门口，张秋醒说道：“那我就先走了，刘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