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卢氏抖肩冷笑了笑,“她做大仙可越来越有大仙的模样了。那大仙们不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么?不奇怪了,谁找她谁给钱,那她就替谁说话呗!这个黄妮儿啊,之前我瞧着怪可怜的,如今都不觉得她那么可怜了。”
“这事儿啊……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草微一面擦着洗干净的碗一面自言自语道。
“你觉得哪儿不对劲儿?”卢氏问。
“就封三娘那儿不对。”
“封三娘那儿哪儿不对了?”
“我也说不上,反正觉得怪怪的。您想封三娘那么一个尖酸刻薄,眼睛长头顶上的人咋会看上我那堂姐?她一直很嫌弃我堂姐是个寡妇。可这才几天功夫,她的态度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地大转弯。我觉得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要不去问问本谦?”
“小翠去问了,他不肯说,只是说是他娘逼他的。让我想想,最近村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白骨!”卢氏眼前一亮道,“只有白骨的事情了!”
“白骨……”草微若有所思道,“难道封三娘真的跟那堆白骨有么子关系?可白木爷爷都说了,那堆白骨查无出处,兴许是几十年前一百年前就埋在那儿的了,即便真跟她有关系,她也不用怕啊,横竖都查不出是谁了!”
“难不成窦月微手里握着封三娘么子把柄?”卢氏表情略显紧张地问道。
“把柄?也不是可能的……婶儿,您跟封三娘相处得比较多,您再好好想想,封三娘跟那堆白骨会有么子关系?”
卢氏皱着眉头思索道:“哎哟,你让我想我还真想不出来啊!那封三娘早就搬城里去了,我跟她也没么子往来了,她要真干了昧良心的事儿我也没法晓得啊!”
草微正要开口,后门上冷不丁地传来一阵嘻嘻:“不晓得找我呀!我可晓得,我晓得得可多了!”
草微转头一看,原来是村里那个吴癫子,就是上回在供月会上打翻铁锅的那个。
“你晓得?你晓得的都是些疯话罢了!我倒是晓得你又来做么子了,等着!”卢氏向来好心,时常周济这个吴癫子饭菜,所以吴癫子常常跑她家灶房的后门上来。
卢氏用一只陶碗装了半碗米饭,再在米饭上放了两根大大的蒸红薯,走到吴癫子跟前递给他道:“拿去!吃了把碗给我留下,不要再像上回那样给我摔了,听见没?”
吴癫子笑嘻嘻地双手接了,扬起他那张脏兮兮的脸冲卢氏说道:“谢谢您啦,娘!”
“瞎说!我哪儿做得了你的娘,我才五十来岁呢,你可别折我的寿。赶紧端出去吃吧!”
“嘿嘿,娘,我晓得,我晓得那是咋回事。”
“你晓得个屁啊,赶紧走!”
“娘,我真晓得!”
卢氏正要赶吴癫子走时,草微叫住了卢氏,走过来问道:“吴叔,您真晓得?”
“他晓得么子啊?整天疯话连篇的,你别指望他了。”卢氏摇头道。
“不一定,我娘偶尔也会说点正经事儿呢。吴叔,”草微蹲了下去,冲吴癫子微笑道,“您跟我说说,您要是说的都是实话,我就再给您盛一碗,还是带肉的,咋样?”
“好啊,媳妇!”吴癫子直点头道。
草微哭笑不得,但也只好顺着吴癫子的话说下去:“那好,那您告诉我您都晓得些么子事儿,好么?”
吴癫子一面大口啃着红薯一面说道:“那老婆娘贼得很,是个猪精!”
“对对对,是呢,然后呢?”
“她可坏了,想药死人家偷宝物!”
“她想药死谁?”
“那两个。”
“哪两个?”
“就是那两个。”
“长么子模样的?”
“就长媳妇你这样的!”吴癫子冲草微满嘴红苕泥地笑了笑。
“吴叔,我是问你封三娘打算药的那两个人是谁,还想得起来吗?”草微又很耐心地再问了一遍。
“昨天田大牛打我,我还得找他算账呢,我走了,媳妇!”
“哎!哎!吴叔您还没说完呢!”
那吴癫子话没抖落清楚就捧着碗走了。卢氏叹了一口气道:“早说了不要指望他了,他是天一句地一句,没个实在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