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源微微一动,不做反应,李豫见刘螽斯这般模样冷笑不语,这种纨绔他实在不屑与之言谈。
过了许久,刘螽斯嚎得刘忠源不耐烦了,他呵道:“闭嘴!”
刘螽斯当即吓得下意识闭嘴,可反应过来,他又嗤笑道:“糟老头子,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丧家之犬,竟敢喊我闭嘴!”他撸袖想要上前,却被栅栏拦住。
刘忠源摇着头不再理他,转头看向李豫,浑浊的眸子此时却散出亮光,“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李豫嗤笑,“我将你亲手送入大狱,你竟还说我是你最得意的学生?”
“我早知有这一天,不过早晚罢了,可我没想到,这人竟是你。”他摇了摇头,转而又笑道:“不错,不错,够有耐力,够狠心,够果决,当真不错!你果然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哈哈哈哈哈哈!”
他兀自在那笑着,李豫无心与其纠缠,转身出了大狱。
刘螽斯在一旁冷笑着,“果真是你最得意的学生,同你一样,无情无义!”
刘忠源见他模样当即沉了脸,“当年若不是你母亲求我照顾你,你哪来的命还在这里嘲笑老夫!”
“照顾?”刘螽斯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般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响起了泣音,他抓着栅栏,眼中带着泪光,阴沉道:“你哪来的照顾,我从小犯错至今,你何曾管教过,你只会不断的替我善后,连那严煦做了错事你都会呵斥他,你何曾管过我?这便是照顾!哈哈,可笑的照顾!”
刘忠源不再理他,闭目躺倒在床上,淡淡道:“是你害死了你母亲。”
刘螽斯闻言,握拳锤向木栏,似无奈似嬉笑,“当初你们便不应将我生下来……生而不教,呵。”
最后一声叹息,昏暗的大牢再次陷入了沉寂,罪孽在这里停止作恶,冤魂在此处见证仇人的落魄,墙角的一处烛火明明灭灭,却仍顽强的燃烧着,光明驱散的黑暗。
李豫出了大牢,昏昏沉沉地在巷中行走,多年的仇恨得以得报,他高兴之余却又生起了失落,他一时只觉得迷茫至极,抬头看着这茫茫天地,竟不知该去往何处。
一道纤影忽的拦在了他前头,李豫定睛一看,竟是刘洵美,昔日高傲的相府千金不在,她身穿着粗布麻衣,红着眼眶看着他,“煦哥哥,你抓了我爹与我祖父,是否还记得漏了一个我?”
李豫看着她,眼眸微眯,而后道:“罪不及子女,你与这些无关。”
她一听,泪瞬时落了下来,泣道:“煦哥哥,我一直喜欢你,从你三年前在大堂上说要追寻我祖父起,我便喜欢你了,可你却从不曾与我假以辞色,是不是,是不是因为你同我爹是仇人?”她抬眼看向他,眸中隐隐带着期盼之意。
李豫叹道,而后摇头,“不是。”
刘洵美似承受不住般后退了半步,她眼中的莹光熄灭,呵呵笑着,“果然,你从不曾喜欢过我,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李豫突然喊住了她,“你,女子生存多有艰难,我这有些银两。”
刘洵美转头看他,眼中的凄哀之色尽褪,她又好似成了昔日高傲的相府千金,“不,我刘洵美不接受你的怜悯。”她说完,快步离去。
李豫站于原地沉思了半晌,心下暗叹,想不到这刘螽斯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
他抬步往严府走去,一眼便看见了大门处站着的那位娇人儿,这些日子他一直忙于□□的案子,那日他们争辩过后,两人便少有见面的时候,这些时日也不知她是不是会生自己的气。
弱柳见他一出现,便迫不及待的跑来直扑进了他怀里,伸手搂住他在他背上轻拍着安慰,“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李豫顿时觉得暖心极了,原本内心的迷茫瞬间消散,一抹光亮打在他的心头。
“咱们回家吧!”弱柳牵过他的手,盈盈笑着。
“好!”李豫柔声道:“咱们回家。”
第38章
历时三月, 京城的这场风波终于平定,通过朝堂上的一番政治清洗,贺行止已是大权在握, 先帝给他留下的那些隐患虽无法彻底解决, 却也让他好好清理了一番,为此, 他更是想好好拔升拔升那位潜伏了三年的功臣。
只是虽然刘忠源与其党羽罪有应得被赐死的赐死,贬官的贬官, 得了民心与名声, 但京城与朝中却仍有不少人诟病这位举证之人, 道他无情无义,冷血阴狠,是头过河拆桥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