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掌心中的花瓣似乎在渐渐的消融,一点一点,一丝一丝,速度十分缓慢但确实是真实存在的消融。
他缓缓转过手掌,掌心中的花瓣以似冰雪融化般消融了一大半,指甲盖大小的模糊轮廓像薄冰一般轻轻的落在了白石平台的地面。
离开他的手掌后,圣晶花停止了消融现象。
伽米尔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从来没有表情的脸上若有若无的出现了几分茫然。
神创造的圣晶花与天使一样是纯净无垢的单质构造,它神圣而美好,高洁而骄傲,不肯遭到半点“不洁”的沾染。
与圣晶花不同质的存在接触它,哪怕只有一分,它也会自我消融。
天使与圣晶花同质构造,他接触圣晶花从来都不会使它们消亡。
而现在……
伽米尔凝视着白色地面上残留的薄冰般的花瓣,灵魂深处忽然升起了一种陌生而难以言喻的情绪。
这种情绪使得他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些圣晶花,也使得他想要前往神之殿堂,去向父神追问答案。
他在水池边走过,水池边的白石地面留下了他行走的痕迹,十分浅淡但存在的痕迹……
他接触过的白石路面也逐渐消融了一些,这使得平台的表面不在平整,因此而留下了他行走的痕迹。
与圣晶花同单质构造的白石平台已经不能容下他的存在了。
不可逃避和否认的事实真相已经显露
————他染上了“不洁”。
裁决罪恶与不洁的裁决天使本身染上了不洁。
天国的一切都开始排斥他了,如果再继续停留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会因此消融,“不洁”也会无处可藏。
他不在意自身的“不洁”是否会向整个天国宣告,因为这已经成为了不可逃避的事实,但他想要追寻“不洁”的原因。
诞生之后,父神赐予他名字,赋予他荣光,给予他裁决的职责和权力,令他在神之殿堂前审视天国……
他立与神之殿堂前,从诞生之初到现在,时间于他无意义,万物于他无意义,唯有铭刻在灵魂之中的信仰永存。
他未背叛信仰,也从未违背职责,为什么也会沾染“不洁”?
父神宣判,“不洁”是天使的罪。
罪的缘由是什么?
他为什么会沾染这份罪?
这需要一个答案。
或者说,他想要一个答案。
无所不知的父神也许能够给他这个答案。
…………
恢复了平静的镜池边,美丽圣洁依旧的裁决天使背后的羽翼自光中显现,他展开了羽翼,看向了面前似咫尺也似遥远的神之殿堂。
背后的羽翼展开,他向着神之殿堂飞去。
纯白的尖顶建筑庄严神圣,数十根高大的白石柱半掩在云雾和圣光之中。
笼罩着圣光的白羽轻轻的自空中落下,裁决天使在神之殿堂前的白石阶处落下,背后的洁白羽翼瞬间收起继续半隐为光的形态。
他怀着难言的情绪向着神之殿堂的内部前进。
畏意,失落以及茫然……这都不是曾经的他会感受到的情绪。
因信仰而茫然,因恐违背信仰令神失望而产生畏意,因预知到的消亡而失落……
复杂难言的情绪与永恒不变的天国相违背。
向殿堂前进的路上两旁各有九根石柱,每经过一根石柱,他前进的步伐就越加的艰难。
他诞生之中,属于父神赐予的部分在拦截他,在宣判他的“不洁”与罪。
罪恶与不洁都不应当前来玷污神之殿堂。
它们应该在天国之外被审判。
灵魂深处传达而来的另一种力量升起,它与父神赐予的力量相抗衡,改变着他属于天使的单质灵魂构造。
他也许不应当前来神之殿堂,失望的父神也许会使他消亡,如同他对待曾经的自天国坠落的每一个同族。
信仰仍存于他灵魂之中,他想要一个答案。
…………
途经第七根白石柱,结界拦住了他的去路,淡金色的闪电从他接触结界的部分上爆出。
手臂上衣料化为虚无,露出的水晶质感的皮肤在那闪电的击打下,笼罩的圣光弱了几分。
淡淡的荧光自他的手臂出飘散而起飞向空中,然后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