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暖和,因为她受了伤又浸过水,身子冰凉,奉玉从一开始就用仙气维持了屋子里的温度。白秋靠着奉玉,即便隔着衣物,也能感觉到他身上令人安心的男子气息和一点与别处不同的温暖之感,因而并不觉得冷。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眼奉玉。只见他眉头紧蹙,正专注地给她疗伤,凤眼里有些冷色但没什么特别的神情,白秋才松了口气,又有些羞窘于自己的多虑,缓缓地窝了回去。
奉玉感觉到白秋一点点的挪动,身子一僵,但停顿几乎察觉不出来,便继续动作。
实际上,奉玉并非如她以为的那般全无所动。
上药到底避不开接触,屋内明明这么温暖,可他碰到白秋的时候,仍能明显地感觉到她在微微发颤,像是受惊的小动物。只是他看到她背上累累的伤痕,看到她连害羞时都浮不出血色的苍白的脸颊,心脏又狠狠一沉,胸口是沉甸甸得像压了什么。奉玉尽量将动作放得轻柔,只是白秋伤口太多太重,过了一会儿,还是听她发出一下低低的抽气声。
奉玉一顿,猛地止了动作,将视线投到白秋身上,只见前两日还在他屋里上蹿下跳的小狐狸这会儿吃力地蜷缩在他怀中,明显是疼得要命但拼命忍着。奉玉望着她,心疼得要命但又不知如何是好,宁愿她同在凡间时一般从门槛上掉下来都要娇气地跑来跟他撒娇。
奉玉抿了抿唇,压低声音问道:“……疼?”
白秋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好像自己也很纠结,最后迷茫地注意到奉玉的目光不是在背而是在她身上了,而她这会儿只穿着亵衣,刚才为了拔花齿上药,系带都松松垮垮地开着。她羞窘地将肩膀一缩,肩膀抽到后背的伤口又是一阵疼痛,疼得白秋想起了她刚刚从花里掉出来的时候,一低头就看到一地的狐狸毛。
她自己看不到自己后背的情况,精神又不振,但想起那些狐狸毛也知自己定是受伤不轻。她羞于奉玉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但是仔细想想,背上说不定都是淤青和血肉,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白秋垂了垂眸,有些垂头丧气地问:“……原型的时候,我是不是已经秃啦?”
奉玉听到她的问题,心情亦是一沉。
他还记得白秋喜欢自己的原型,秃不至于,只是受伤掉毛是难免的,肯定会比原来狼狈,若是白秋见了,只怕要伤心。
奉玉顿了顿,低头吻她的眉心道:“没有。”
稍稍一停,他又补充道:“……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别多想。”
白秋被他亲得下意识地想眯眼,她也晓得奉玉是在安慰她,因此感激地回蹭了他一下。只是白秋实在疲劳,她的睫毛垂了垂,轻声说:“……我困了。”
奉玉低低地“嗯”了一声,道:“你先靠着别动。”
白秋点头,她本来也不太动得了,便乖巧地靠在奉玉肩上。
尽管奉玉动作快又熟练,但白秋身上细碎的伤口实在太多,等全部包扎好仍已是许久之后。这个时候,白秋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任凭奉玉替她系好了衣带,又取了干净的中衣替她穿好,犹豫一瞬,奉玉又将她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将她搂好。
白秋迷迷糊糊地还有些意识。她后背侧面全是伤,躺不下去,床板硬,正面睡也不舒服,的确是睡在奉玉身上最舒服。她感到奉玉将她搂在胸前,还配合地拱了拱。临时前,她轻轻地抬起眸子,想看看将她护在怀中的奉玉,见他凝视着自己,又蹭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白秋才安心地闭上眼睡了。
奉玉将白秋护在胸口,看着她安稳地睡去,渐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胸口有节奏地慢慢起伏着。她的睫毛浓密而修长,安安静静地垂在眼睑上,像小小的扇子。奉玉就这样抱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白秋果真睡熟了,神情也没有痛苦之色,始终萦绕在心头的烦躁感才终于消去了些。
……
白秋受了伤又上了药,需要有一段恢复的时间,故而这一觉她睡得格外久,从黄昏一直昏昏沉沉地睡到第二日中午。这一觉睡得的确久,但仙药到底是仙药,等第二日醒来时,白秋已经没有记忆中那么疼了。只是她明明是人形睡下去的,醒来却变成了缩在被子里蜷成一团的狐狸。
白秋有点懵懂地睁开眼睛,艰难地打了个哈欠才有些清醒。她试探地动了动爪子,见好像能活动,就自己站了起来,打算蹦蹦跳跳。然而下一刻,她突然被拦腰抱起,还来不及惊慌地“嗷呜”叫出声,就被奉玉掐诀强行变成人形放到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