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沧自己和宣素秋八字儿还没一撇呢,银钱吃食衣裳已经送过无数,而宣素秋送他的荷包腰带如今都美滋滋地戴在身上了。这样人,又怎会把下人间的私相授受放在心上?只要不是后院,两个人彼此有情,这算个什么事儿?他做主子的难道还会棒打鸳鸯不成?
因便冷哼道:「这么说,你是喜欢了春蕊?这么快就把红香丢到脑后去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兼听则明
初一也是个眉眼通透的,一听这话有门儿,那还不赶紧打蛇随棍上?因连忙道:「少爷明鉴,红香那是看不上奴才,有数的,你既无情我便休,何况奴才一开始是喜欢她娇媚可人,可看透了她的性情,这念头就彻底没了。春蕊不同,她温柔大方,忠诚善良,和奴才恰是一路人,若是少爷肯成全,奴才愿意为少爷当牛做马报答少爷…」
「闭嘴吧你,难道没有春蕊,你就不肯为我当牛做马了?」徐沧又好笑又好气,却见初一嘿嘿笑道:「那个…也不能这么说,但如果真做了少爷的牛马,心里…总会有点小小怨言吧。奴才大胆,在少爷面前放肆了,不过这都是真话。」
一边说就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徐沧也不愿意和他纠缠,冷哼道:「这事儿你凭着自己本事,若是春蕊喜欢你,我做主子的乐得成全,但若是她不喜欢你,你就在我面前撒泼打滚也没用,那是小宣的人,我可不敢委屈了她。罢了罢了,且不说这些,我叫你来,是有一件案子难以决断,你帮我想一想。」
初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说了一句「奴才这狗头…」不等说完,就听徐沧已经自顾自说起来,于是立刻也不敢言语了,只用心倾听。
李王刘三家的案子,你在大门口大概听见了,你是爷的心腹,一向嘴巴也算稳妥,我不瞒你,那三个人十八年前,将一位富贵小姐…糟蹋了,致使小姐珠胎暗结,只得流落异乡,偏偏小姐命不好,生下女儿后就难产而死。如今她那女儿回来替母亲报仇,将这三个家伙残害成废人,你觉着,这个案子我该怎么判?「
初一愣了一下,他也是聪明透顶的人,只略微一想,联系今日在徐沧身旁所见,顿时只觉头皮发麻,那一根根发丝都要竖起来般,连忙死死忍耐下好奇心,才将那一句「莫非凶手竟是小宣」给压了下来。
「爷,虽然那女儿废了三人,但这三人也实在是忒禽兽不如了些。依照奴才的心思,那女孩子做的这事儿倒是大快人心,不但替她母亲报了仇,更替多少被他们残害的良家女子报了仇,啧啧,就这三家的破烂事儿,奴才听了不知多少,只是不敢说出来污爷的耳朵,如今他们变成这样,真真是报应临头。」
徐沧也是这么觉着的,初一这话算是说在了他的心坎上,因慢慢点头,却听初一又道:「就是有一条啊爷,这三人不比寻常,两家侯府一个伯爵府,您要是想象从前那些案子,兼顾法理人情,恐怕不容易。那三家人肯定恨死这女孩儿了,别说少爷顶不住他们三家施压,就是皇上也未必能顶得住,毕竟勋贵们可是同气连枝,尤其这三家经营日久,亲朋好友无数,大人您再怎么也只是一个人,哪怕王爷和公主怜惜你,怕是也不会同意您和所有勋贵为敌的。」
初一说的也有道理。事实上,从徐沧冷静后,他就立刻想到了这一层,但那又如何?让他眼睁睁看着小宣为三个败类付出性命,那是绝不可能的。
「世间自有公道,我就不信,这天下难道全部是勋贵们把持的?」徐沧冷哼一声,就听初一小心道:「其实…少爷您可以试试把这事儿禀报皇上,看看皇上怎么说,您再根据皇上的意见酌情宣判。」
要么说是心腹小厮呢,初一确实是有点本事的,他提的这个建议,原本就是徐沧心中所想。然而听着这小厮的话,总觉着还有点未明的意味在里头,于是沉声道:「和我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你心里有什么就给我说什么,快点儿。」
「是。」初一见连自己这点小心思都没瞒过徐沧,也是暗暗心惊,也不敢抵赖,老老实实道:「奴才就是觉着…这…这女孩儿下手未免太狠辣了些,那三个人里,可是…可是有她的生父啊。」
「生父又如何?不过是个禽兽不如的…」
徐沧不等说完,就愣在了那里,好半晌才点点头沉声道:「你说的没错,我竟把这一点忽略了。好小子,果然是兼听则明,不行,我还要细细思忖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