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没有…」
秋雨紧紧抓着衣襟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与其说是反驳,倒不如说是自语。
这种重复自语当然没有任何作用,然而除了这么做,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了。徐沧连她的心路历程都揣摩的如此准确清晰,让她有一种如见鬼魅的恐惧,现在她唯有抱着「他没有证据,没有证据」这个想法来坚固自己的心理防线。
其实徐沧毕竟没有亲历过这些事,他的推断与事实还是有一点出入的,春蕊买了砒霜回来,恰好被秋雨看见她小心翼翼将一包东西放在衣裳箱子的最底层,这才起了疑心,趁对方不在时悄悄儿翻了箱子,方知春蕊竟买了砒霜。
不过这种小细节也没人在意,包括秋雨在内。她强自镇定地跪在那里,只听徐沧继续道:「春蕊终于有了杀主的心思,但她迟迟不肯下手,于是你等不下去,决定亲自动手,你花费了几天时间,制定出一个周详严密的杀人计划,这个计划别人来做肯定不行,但是你可以,因为无论是对世子还是对陈夫人,你都有足够了解。」
第七十四章:抵赖
「终于到了八月初九,黄昏时分,世子爷过来,和陈夫人用晚饭,两人吵了一场,和好后安歇。你等来了这个最合适下手的时机,于是从容往陈夫人卧室香炉中添了你随身携带的自制迷香,你了解你们夫人容易入睡的习惯,也了解世子的性情,果然,过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你们在一起耳鬓厮磨,直到发出声响惊动了陈夫人,引她出来,可此时她已经中了迷香,身上没什么力气,所以只是吵闹了几句,这时候陈夫人还没有发觉异常,只以为自己是刚睡醒身上倦怠,她很快躺了下来,而世子则负气去了厢房,点燃了你早已掺进催情药物的蜡烛,所以他才会在这种心情下,还控制不住回去找你索欢…」
「原来竟是如此。」
赵云霄又大叫一声,实在是过度震惊让他忘了徐沧事先的警告,目眦欲裂地看向秋雨,被算计的体无完肤的赵世子大吼道:「贱婢,贱婢,你害得我好苦…」
「住口,不得咆哮公堂。」
徐沧再次拍响惊堂木,赵世子没了声音,可这一回却没有半分畏缩之态,一双眼睛如同喷火似得盯着秋雨,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目光能变成实质,秋雨这会儿早已经化为灰烬了。
「大人…真不愧是神断之名,只可惜,您也太高估我了,难道我长了前后眼,能知道未来发生的事?就敢肯定八月初九世子爷会过来,所以提前在蜡烛中动了手脚。万一世子没过来,而是被别人睡在那厢房中,这一切不全都露馅了?我难道是傻子么?竟然会冒这样大的风险。」
秋雨终于抓住了徐沧推断中的一点漏洞,忍不住松了口气,却见徐沧微微一笑,摇头道:「你自然不是傻子,这件事看似风险很大,其实不然。首先,世子与夫人不和睦,一旦在晚上与夫人发生口角,他总不能每一次都去二门外书房,毕竟十分麻烦,还有被侯爷知道后训斥的可能。所以陈夫人院里,这间厢房就是预备好给他的,而给世子预备好的厢房,除了他之外,又有谁能在里面安歇?第二,我刚才说过,黄昏时分世子过来,于是你认为你的时机到了,什么时机?就是催情蜡烛做好后,赵世子第一次来院里过夜的时机。」
「徐大人,你…麻烦请再说详细些,什么我第一次来院里过夜,就是她动手的时机?」事关自身,赵世子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一次徐沧倒没有喝斥他,而是耐心解释道:「还不明白吗?秋雨这个杀人计划根本没有特定的时间,在她对厢房中的蜡烛做了手脚后,你什么时候过来陈夫人院里,她就什么时候开展计划。毕竟她太了解你们两个,所以你们都很容易被她牵着鼻子走。例如你和夫人安歇后,不就照着她计划好的,趁夫人睡着后出去寻她了吗?」
赵世子惭愧道:「我明白了,果然如大人所说,这贱婢了解我夫人容易入眠,临走时又对我暗送秋波,之后我们在一起被夫人察觉,闹了一场后我就如往常一般去厢房歇下…一环套一环,却全在她掌控之中,实在严密。」
徐沧见他明白,也就不再多说,转回头对秋雨道:「世子去了厢房后,点燃蜡烛,孤零零的生了会儿闷气,这才吹熄蜡烛想要睡觉…」
不等说完,忽听赵世子轻声道:「回禀大人,那个…我向来怕黑,没有人…没有人陪伴的情况下,总习惯燃着蜡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