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听罢,非但不愠不恼,反而带着笑意将手中的文件夹探到钟原面前:“钟先生的顾虑当然在理;或者您先看看我们朝晖对这个项目的诚意,再做决定;您放心,我绝对尊重您代表贵公司做出的一切决定!”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显出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仿佛下一秒,钟原会立马反过头来求他一样。
钟原伸手接过文件夹,紧接着极敷衍地放在了一边,根本连打开都不想:“诚意?沈先生指的是什么?”他的语气中自然地流露出生冷和毫不客气,将心中的厌恶倾盆而出;他的身体向后靠上椅背,打算仔细听下去。他觉得沈未口中的“诚意”指的无非是“救了迦同”那件事,心里倒是好奇,想听他如何将这个“诚意”表达得既合乎情理又使人动容。
沈未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不屑与嘲讽;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只是没有说话。
“沈先生想必知道这个项目对元盏的重要性,您该不会是觉得,舍妹的一句‘救命恩人’能让您得到这么大的回报吧?”见沈未不说话,钟原索性一语点破;他随着话摊开了双手,手心里像捧了个空空的大盒子;顿了顿,又敛了回去,也同时敛了脸上不屑的表情,开始干干地只是看着沈未。
听到这句话,沈未的嘴角瞬间向上扬起一道轻松的弧线,倒像如释重负一般:“这样吧,文件我先留下给您,您慢慢看,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取。”说完,他起身朝门口走去,刚走两步,又突然停下。
“钟先生大可不必怀疑我的用心,这个项目对我同样十分重要。”他又回过头,补充了一句才出了门口。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多说了后面的那句话,或者说那本就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才会被说的那么得理所应当;无论如何,他对这个项目,确实势在必得。
沈未眼中流露出的自信与坚定看在钟原的眼中,无疑勾起了他的全部兴致;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个浅蓝色的文件夹,抬手翻开。
他的视线瞬间被锁住在纸面上:标题下一行并不大却格外醒目的小字顷刻间抽走了钟原所有的意识:
项目规划设计总监:余知予。
一路上心情都颇为晴朗的沈未,刚刚回到公司楼下,脚步却渐渐重了起来,好像被繁重的心事压住了步子。
他之所以对这个项目势在必得,是因为这是唯一的一个能够说服自己将余知予带回钟原身边的理由,若非当初的承诺出自自己之口,若非当时的自己怕极了失去这个女人,就算死,他也绝不会带她回来;事到如今,他只希望往事越走越远,只要不再被提起,他不在乎与钟原“公平竞争”一次。
此时的余知予正斜倚在窗前,脑海中还不断翻着昨天傍晚发生的一幕幕,其间不时掺杂着几个陈旧回忆的剪影,像被关急了的兔子,总是突突地撞着她的心。
沈未回办公室拿了文件,站在余知予的门口望着那个背影好一会儿,才抬手轻轻扣了扣门框。
余知予转身,嘴角轻扬,露出雪白的牙齿:“是你啊!”见沈未进来她才注意到他右臂微卷的衬衣袖口下,覆着一层洁白的纱布,“这手是怎么了?”
“噢,这个……昨天,英雄救美来着……”沈未打趣地笑笑,不经意间居然杜撰了昨天那个小姑娘的词;他低头瞟了一眼,伸手去将袖口放平,“小伤而已……”
“英雄救美?就你啊?”余知予被沈未的话逗乐了,“看把你能的!”说着,走回桌前坐下。
她总是这般,心里像住了个淘气的孩子,偏又生得看上去温婉柔静,面上静心里动,叫人难得不倾心。
沈未憨憨地笑着,没接着说下去,急忙转了话题:“对了,昨天你去哪里了?一整天都没见到你?”
“我……”余知予支吾了起来:她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一整天,可是,消失的原因又一时不知该如何说,“我就是出去逛了逛……怎么?打算扣工资了吗,老板?”她若无其事地开起玩笑,岔了话,阻止沈未继续问下去。
沈未宠溺地笑笑,将手上的一叠资料递到余知予面前:“喏,新项目,这是初级构想方案,剩下的你来,做不好的话,真的要被扣工资哦!”
余知予低头翻开:“寸湖?”